江楚珩嘴角牽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但又迅的壓下。
他饒有興致道“哦?”
劉師爺破釜沉舟一般道“不瞞將軍,溫慶公主,就是被……”
“!”
劉師爺的話突兀的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貫穿而過的長劍。
劍是江楚珩的,可執劍之人卻是程刺史。
程刺史神情冷漠,毫不留情地一把將劍身從劉師爺的心口處拔出,劉師爺瞪圓了雙眼,試圖說什麼,可開口便是一口鮮紅的血,把地上的軟毯都染成了深色。
他趴在地上瞪大雙目盯著程刺史,拼著命掙扎了兩下便沒了氣息。
程刺史俯身,用劉師爺的衣服將沾血的劍身擦乾淨,接著恭恭敬敬地將寶劍遞迴給江楚珩。
他冷聲道“光天化日竟敢憑空詛咒公主,實在是下官馭下不嚴,如今下官已親自料理,今日屋中所生之事必不會傳出府外,不知將軍可否滿意?”
江楚珩將寶劍收入劍鞘,笑而不答,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程刺史的肩頭,便起身離去。
待他離開後,程刺史便眼神陰毒地一揮袖。
“來人!”
一個黑衣人閃身入屋中,道“大人有何吩咐。”
“把涉及今日之事的人,都處理乾淨。”
黑衣人漠然地低下頭去。
“屬下明白。”
夜半時分,有火苗順著被五花大綁的人衣角處悄然竄襲。
皮肉燒焦散出難聞的焦味,慘叫聲與哭喊聲被盡數吞沒於火中,滾滾濃煙四散,嗆得人止不住地生咳。
不遠處,身著黑衣的冰山美人肅然地望著那火光,默默朝著嘴裡倒了一口酒。
靛色衣袍的絕色公子坐在她的身畔,笑道“怎麼,不難受?”
秦懷璧閉上眼睛。
“難受。”
“可現在,我救不了他們。”
“助紂為虐,便是間接的害人,養虎為患,亦是如此。”
“唯有將這些蛀蟲繩之以法,才能救百姓於水火。”
江楚珩笑而不言,只是同秦懷璧碰了下酒盞。
一飲而盡。
藍衫女子嫵媚地歪在榻上,遙望著兩人的背影,施施然無聲嘆息。
“太過心軟……可不是什麼好事。”
而就在她嘆息時,火光同樣落在了靈溪院那婦人的眼中。
她渾濁的雙目愣愣地望著著火之處,腦中不住盤旋著白日裡那侍女所說的話。
“慈母之心難得,可若是因你一人的慈母之心而至萬人陷於水火,只怕竹籃打水,什麼也留不住。”
她雙目溼潤,淚珠滴滴答答地砸在手中的紅鞋上。
“我的女兒啊……”
……
次日,暗流湧動,似是有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彷彿餓獸在暗處,伺機圍補著唯一的獵物。
四方棋盤上黑白交錯,江楚珩從容落下一顆白子,嘴角微彎。
程刺史提著一顆黑子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了半晌,終於是嘆了口氣。
他將黑子扔回棋壇中,道“是下官輸了。”
江楚珩不接茬,只是伸手拿起一顆方才吃下的黑子擱在盤上。
程刺史盯著那破局的黑子,不由恍然,道“將軍棋藝精湛,下官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