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景覺得有些諷刺,宗應真的太討厭了,明明讓他那麼難受,為什麼不乾脆做絕一點,讓他徹底死心呢?
將一個人逼入絕境,再遙遙地掛上一盞燈,只能看著,懷抱著可以走入光明的希冀,卻無論怎麼努力,始終深陷黑暗之中,太殘忍了。
辦公室的門被宗應氣狠狠地一把拉開,隨即他看到了站在門邊的杭景,愣住了。
“小景……你怎麼在這裡?”
宗應有些慌神,他下意識地拉上了辦公室的門,好像這樣就能將陳主任的診斷隔絕在杭景面前。
“你都聽到了?”
杭景靠牆站著,沒有說話。
他越沉默,宗應心裡越是七上八下地不安。
“你別聽醫生放屁,這裡的醫療水平不夠,我送你去國外治療,沒事的。”
“小景,不怕,你的手會治好的。”
杭景眼瞼顫了顫,聞言扭過頭看了一眼宗應,那目光又深邃又剋制,好像藏了很多話,偏偏一個字都沒說。
宗應看到杭景轉身就往醫院的露臺走,怕他一時想不開,快步跟了上去。
一大早,醫院VIP病區的露臺上空蕩蕩的,醫患家屬一個人都沒有。
杭景隨便挑了張椅子坐下,露臺風大,吹亂了他的頭髮。
宗應知道杭景這會兒心裡不好受,難得沒有對他惡言相向,只是在他身邊坐下,時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神情戒備的樣子,好像杭景隨時會從3樓的露臺縱身躍下,摔死在2樓面積更大的一片露臺上。
“宗應,你第一次和我說不怕,是你來F國找我,正好遇上我被那幾個歧視亞裔的alpha為難的時候。”
事情隔得太久遠了,宗應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杭景並沒等宗應回憶起當初那件事的細節,自顧自地往下說著。
“第二次,是你三年前那次易感期,我進了你的房間,你衝過來扒我衣服的時候,你說──小景,別怕]”
“第三次,就是昨晚,你還是讓我別怕,結果,我的手廢了。”
“我不怕,我從來沒怕過,但是,越來越糟了。”
宗應看著杭景的側臉,聽著他一臉平靜地說完這些話,內心很複雜。
“我們不應該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宗應終於伸手將杭景被吹亂的額髮理了理,難得的心平氣和,“小景,如果當初不是我多管閒事就好了。”
“我和你,原本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杭景轉過頭看著宗應,眼神莫名地專注認真,片刻後,他移開了視線──
“你做夢!”
“我那麼愛你,誰TM想和你做朋友。”
宗應差點一口氣把自己嗆死,還沒想到要說什麼,露臺的玻璃門又被推開了。
一道淡淡的薄荷味伴著一道清冷的嗓音遠遠傳來。
“二哥,你傷口又裂了,快回病房去!”
緊接著,一道不耐煩的男聲囂張地叫嚷著──
“回個屁!”
“你別攔我!我今天就是從這裡跳下去,也要去把謝欽那小子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