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宗應確實看不清顧之瑾的臉,他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緊張發抖。
不管顧之瑾說了什麼,他只死死地盯著對方的眼眸,成功在黑暗中捕捉到了瞳孔一剎那的微顫。
心底那一個如天方夜譚、痴人說夢般的瘋狂猜測,在這一刻生根、發芽。
宗應咬著牙,遏制自己撲上去的衝動:“顧之瑾,你和杭景,到底是什麼關係!”
又是一陣震耳的電閃雷鳴,酒店的應急電力系統啟動。
車庫裡的照明燈一盞一盞亮起,突如其來的光線讓顧之瑾閉上了眼睛,宗應邁出的半步被赫然暴露在燈光下那張陌生的alpha面孔止住了。
等視網膜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光亮,顧之瑾隱在黑暗中微微發顫的眼眸早已恢復了平靜,眼神和往常一樣淡漠。
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很累,眉間微微蹙著,像是有些不耐煩了。
“宗先生,你是喝醉了,還是被閃電劈到了?”
顧之瑾不再去看僵直在原地的宗應,繞過他往電梯方向走,“我和杭景之間的關係,宗先生早就查到了,何必再來問?”
“我要你說,要你親口說!”
宗應伸手一把拉住了顧之瑾,眼底的情緒掙扎又無措,“你告訴我,顧之瑾和杭景,究竟是什麼關係!你,你,是不是……”
“他救了我……”
顧之瑾打斷了宗應未完的話。
他沒想到宗應會這麼敏感,事情有些脫軌了,不能再讓宗應胡亂猜下去。
這種不受控的發展趨勢讓顧之瑾在睏倦之餘異常的煩躁,他手臂一震,直接將宗應甩開了。
同為S級的宗應不能再隨隨便便就將他掣肘。
防備不及,被突如其來的力道甩開的宗應,倒退了兩步,愣住了。
“他救了我……”
顧之瑾重複了一遍回答,最後看了失魂落魄的宗應一眼,轉身離去。
顧之瑾沒有撒謊。
在旁人看來,杭景救了顧之瑾,只有他自己知道,是『顧之瑾』救了杭景。
宗應等顧之瑾離開很久之後,突然抬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懷疑自己是真的瘋了,才會冒出這麼荒誕的念頭。
怎麼會以為顧之瑾就是杭景呢?
杭景看他的眼神永遠傳遞著最濃烈的感情,執著地表達著他的欣喜或難過,生怒或失望。
可無論在什麼情緒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始終溢滿了割捨不下的眷戀。
而顧之瑾的眼睛,墨黑的瞳孔總是隔著一層厚重的霧,看進去什麼都沒有。
他看自己就是一個陌生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波動,他甚至對周遭所有事物都提不起興趣。
根本不一樣。
顧之瑾昏迷前後的變化再大和他有什麼關係,宗應很懊惱,不該胡思亂想的。
就算顧之瑾和杭景有相似的筆跡,有類似的設計風格,這些說明不了什麼。
顧之瑾不是杭景,再像也不是。
宗應坐回了車裡,後座的擋板創造出一個暫時封閉的環境。
身體一鬆,宗應靠在座椅上,仰著頭髮著呆。
不該來這一趟的。
他怎麼可以在顧之瑾身上尋找杭景的痕跡,這和楊逸說的找替身的行為有什麼區別!
這是對杭景的背叛。
沒有人可以取代杭景。
宗應陷入了自厭的情緒。
他重重地錘了一下座椅,原本是想發洩一下內心的鬱氣,卻在低頭的時候,發現靠近另一邊的車門位置,座椅上的一處不尋常。
湊近了看過去,是不太明顯的一道指甲印子。
是被人摳劃留下的,印子很淺,才留下不久,估計到明天就看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