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夫,你讓奴家等了這麼久,奴家很是心焦啊~”
屏風後光影閃動,映出一道窈窕身姿,腰細腿長,搖曳生姿。
緊接著,林隨安聽到了紀大夫的聲音,呼吸有些急促,似是在壓抑著什麼:“尤九娘,真急不得。”
“還要多久,奴家等不及了~”
“快了快了——”
“咚”一聲巨響,好似什麼東西被撞翻了,尤九娘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又發出一連串尖叫,衣袂翻舞如浪。
花一棠的扇子“啪!”一聲摔在了地上,整個人彷彿被炮仗炸過一般,從頭紅到腳,慌忙去拽林隨安,“咱們還是改日——”
他連林隨安的衣角都沒碰到,林隨安彷彿離弦的箭嗖一下衝了過去。
第51章
林隨安太激動了:果然, 這種情節才是成年人該看的東西嘛!
她足尖一點,身形一閃,就到了屏風之後, 一對兒眼珠子鋥光瓦亮——亮——亮……然後,熄滅了。
屏風後的確躺著一個女子, 一襲紅裙, 美貌嬌媚,但並非是做什麼不可言說之事,只是單純的摔到了,一隻黑耳白毛的胖兔子在她身上跳來跳去,嚇得她驚叫連連。紀大夫手忙腳亂抓著兔子,身後還跟著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大約三四歲, 嘴裡“兔兔、兔兔”地叫著。
林隨安:我那啥都脫了,就這???
“嗯咳咳咳咳!”身後的花一棠好似嗓子裡鑽了兔子毛,咳得肺都要出來。
紀大夫抹了把汗,“這位娘子……是來看病的?抱歉, 請稍等……”
話音未落,兔子腿狠狠一腳踹在了紀大夫的臉上,一蹦三尺高, 嗖一下鑽進了後宅。
紀大夫大捂著臉追了進去,小娃“哇”一聲哭了, 好像猴子一樣撲過來抱住林隨安的大腿,連蹬帶踹爬到了林隨安身上,雙臂箍著林隨安的脖子, 竟是完全不認生,淚水在髒兮兮的小臉上衝出兩道白痕, “兔兔!我要兔兔!”
林隨安:“……”
這娃人不大,力氣可不小,林隨安不敢用蠻力,生怕傷了孩子,扭頭向花一棠發射求救訊號,心想這個紈絝的花樣最多,哄個熊孩子定然也不在話下……哦嚯嚯?!
花一棠竟是被那名為尤九孃的紅衣女子逼到了牆角,尤九娘好似沒了骨頭一般向前貼,淚眼婆娑,我見猶憐,“小郎君生得如此俊俏,定也是個心善的,奴家崴了腳,疼得厲害,能否送奴家回家啊~”
花一棠臉皮漲得又黑又紅,雙手橫握扇子攔在胸前,宛若全力抵抗敵兵的戰士,“這位娘子,我看你面色紅潤中氣十足聲如洪鐘定能長命百歲——林隨安,救我!!”
林隨安:“……”
你不是揚都第一紈絝嗎,這點小陣仗都搞不定?
尤九娘又貼近了幾分,花一棠好似被燙了般“啊呀呀呀”亂叫。林隨安嘆氣,閃身到了花一棠身邊,她的身高和尤九娘差不多,正好和尤九娘臉貼臉,尤九娘嚇了一大跳,腳下一個趔趄,軟軟倒了下去,說時遲那時快,林隨安探手撈過尤九娘柔軟的腰肢,反手托住小娃塞給花一棠,“這個哥哥香噴噴的,抱他。”
二人的境況頓時掉了個個兒,小娃撲到了花一棠身上,林隨安懷裡變成了尤九娘。
林隨安很滿意:軟玉溫香在懷可比熊孩子強多了。
花一棠的臉綠了,小娃口水塗了他一臉,“哥哥好香,聞起來好好吃。”
“沒受傷吧?”林隨安扶穩尤九娘,這才發現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膚色如玉,妝容精緻,尤其是一雙眼睛,黑瞳瑩瑩宛若秋水,很是嬌俏勾人。
“多謝這位……這位英武的娘子相救。”尤九娘面色緋紅,顯出幾分羞澀,和剛剛撲倒花一棠的豪放風格完全不同。
“嗯咳咳咳咳!”花一棠劇咳。
尤九娘目光在二人身上繞了幾圈,抿嘴輕笑,從胸口抽出一張花籤塞到林隨安手裡,“小娘子若是有空,不妨來我家吃酒。”
說完,又含情脈脈看了林隨安一眼,飄走了。
林隨安:???
花一棠現在不僅臉綠了,連頭髮絲都綠了,懷裡的小娃又開始嚎叫,“我要兔兔!兔兔!兔兔!”
花一棠視死如歸抱著小娃走向後宅,林隨安滿頭黑線跟在後面,過了耳門,眼前豁然一亮,宅院內面積不大,只有兩間廂房,窗前屋後種滿了整齊的綠植,葉色有嫩綠、黃綠,墨綠,形態不一,高矮不同,能聞到淡淡的藥香。
林隨安一眼就看到了那隻肥兔子——不對,是五六隻肥兔子,四散在草藥園裡,都翹著兩顆大板牙咔嚓咔嚓吃得開心,藥草四周圍了細密的竹條,上方還掛了遮陽簾,顯然是精心照顧,大部分枝葉都護在裡面,僅露出的幾片葉子全被啃禿了。
紀大夫舉著一個籮筐,小心翼翼靠近其中一隻兔子,正要罩下之時,廂房裡突然衝出一個婦人,甩出一根擀麵杖砸到了紀大夫的身上,“紀高陽,你是不是又偷賣我的嫁妝了!”
紀大夫被砸了個措手不及,噗嘰撲倒在地,籮筐扣到了自己頭上,那些兔子受了驚,兩腳一蹬飛躍而起,撒丫子就往園外跑,林隨安手疾眼快凌空連抄,右手準確無誤揪住了三隻兔子耳朵,足下連踢,另三隻兔子被踢到了半空,左手再撈,又是三雙兔朵到手。
花一棠懷中的小娃樂了,從花一棠身上滑下去,跑到院角取來一個大木籠,林隨安將所有兔子塞進去,小娃蹲在籠子邊,嘰嘰咕咕和兔子聊起了天,顯然早就適應了家中的雞飛狗跳。
婦人追著紀大夫又打又罵,紀大夫連滾帶爬,跑得比兔子還快,邊跑邊告饒,“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只是暫做週轉,過幾日定能贖回來。”
“紀高陽,你的話若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
花一棠目瞪口呆:“莫非這位就是傳聞中紀大夫賢惠的妻子?”
林隨安:“……”
後宅亂成這般,顯然不是談事的時機,林隨安和花一棠只能先回前堂等著,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紀大夫終於出來了,額頭青了一塊,脖子上被挖了三道血痕,看得出戰況十分慘烈。
“對不住,久等了,二位來看病,還——見笑見笑!”紀大夫一臉尷尬,連連作揖。
花一棠擺了擺手:“我此來是想請紀大夫幫個忙。”
紀大夫:“有什麼紀某能做到的,二位儘管開口。”
“我想請紀大夫驗魯時的屍體。”
紀大夫疑惑:“時老的屍體不是已經驗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