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叫的人來了

兩人正吃著,就聽旁邊有人打招呼,趙毅看過去,見是三男兩女。劉作宇過去喝了幾杯,回來告訴趙毅說是他同事,前兩天就是跟他們一起吃海鮮的時候跟人打了一架。為的那個叫錢明贊,為人有些勢力不是個可以深交的人,其他幾人倒是還好。

這時一輛本地產的半新七座麵包車嘎吱一聲停在了大排檔前邊,車上走下來六七個人,每人手裡都拿一根鍍鋅鋼管,光著膀子露出各式各樣的紋身,恨不能把流氓倆字寫在臉上。看到趙毅旁邊的三男兩女直接走了過去,為的是個滿嘴黃牙的中年漢子,他揮了揮手裡的鋼管,出呼呼的風聲,旁邊幾桌見是混混來找茬兒,趕緊結賬走人了。

劉作宇的五個同事走又不敢走,只能憤怒的盯著這群混混,錢明贊問道,“你們想幹嘛?”

“不幹嘛,聽說前兩天我弟弟就是因為想請你們這裡的一個妹子喝口酒,就讓你們打的住了院。”黃牙老大咧咧嘴,道,“我這個當哥哥的總得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兒吧。這樣,今天女的每人喝五瓶啤酒,男的每人跪下來磕三個響頭再留下一根手指頭,這事兒就算結了,怎麼樣。”

對面的五個人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劉作宇見狀本打算站起來出頭,想了想又坐下了。趙毅奇道“這事兒你不管?不是你風格啊。”

“我看看他們會不會把我招出來,錢明贊這小子不地道,好幾次翹班被查我都懷疑是他打的小報告,可又拿不到什麼證據。”劉作宇把頭湊向趙毅低聲道,“想收拾他又怕別人說我欺負人,這次他要是把我招出來了我以後正好收拾他。一會兒打起來了你先走,這幾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我怕到時候頂不住。”

趙毅不高興道“開玩笑,我是臨陣脫逃的人嗎?再說這點蝦兵蟹將本天師也不放在心上,放心吧,我已經叫人了,估計一會兒就能到,收拾這幾個還不是小菜一碟。”

劉作宇點點頭,默不作聲繼續看著黃牙老大和錢明贊一夥。錢明贊明顯不是個肯為別人頂雷的人,裝出一副不怕的樣子道“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弟弟被打傷也不是我們動的手,你來跟我們為難這不是沒道理嗎?”

黃牙老大瞥了趙毅他們桌子一眼,緩緩地道“那你說我弟弟是誰打傷的?”

黃牙老大外號“虎哥”,因為在背上紋了一隻吊睛白額大蟲而得名。那是大名寺陳和尚的手藝,栩栩如生,兇悍的眼神似欲擇人而噬,血盆大口好像能聞到血腥味,讓他平添幾分威風。虎哥當年也是在東萊市裡霸住幾條街的坐館大哥,收保護費收到手軟,賣粉賣冰賺的碗滿盆滿。可惜好景不長,遇到了急擴張的幫派忠義會,忠義會老大段浩然外號“過山標”。過山標是眼鏡王蛇的方言叫法,這種蛇比眼鏡蛇性情更兇猛,反應也極其敏捷,頭頸轉動靈活,排毒量大,是世界上最危險的蛇類之一,體長甚至能長到六米。

在虎哥眼裡段浩然確實像極了眼鏡王蛇,年紀不大卻心狠手辣,勢力龐大又從來不講究江湖規矩,向來是趕盡殺絕。人近中年的虎哥早就失去了過去敢打敢拼的銳氣,眼看著段浩然勢力擴張到了自己地頭,卻一仗未打就拱手退出東萊市區。這件事讓虎哥徹底倒了架子,道上誰都瞧不起,自己手下也跑了大半。虎哥只能聚攏了十幾個老弟兄來到市郊工業區廝混,這邊沒什麼油水市區裡的老大都看不上,才能讓他在這兒混個仨瓜倆棗。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虎哥現在也只能欺負欺負老實人,比如錢明贊這種典型白領。遇到身強力壯的年輕工人扎堆他都不敢上去找茬兒,因為出來打工的很多半大小子也是好勇鬥狠之輩,一旦打起來虎哥他們老胳膊老腿的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這次虎哥的弟弟被打,虎哥不站出來不行了,如果親弟弟被打的場子都找不回來,恐怕剩下的這十幾個老弟兄也得捲包大散。虎哥先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拉出來一半人,人手一把鍍鋅管。這種鋼管比砍刀好用,用足了力氣掄上去一下子就能讓個壯漢失去戰鬥力,不像砍刀,有時候被砍了十幾刀都還能打能殺。而且鍍鋅管還有個好處,一旦被警察抓了,罪過要小很多,可以算成打架鬥毆,不像動了刀子,會被判成故意傷人。

虎哥聽說昨天打了自家弟弟的小子很能打,所以也就留上了心,來了之後先不奔正主,先去找他那幾個同事。如果他的同事不把他招出來自己扛,虎哥正好免了跟那個能打的傢伙對上,還能敲到好處。如果他的同事把他招出來了,他們同事之間也有了隔閡,不會合起夥來一條心跟自己死扛,到時候也省了自己一番手腳。

想到這裡虎哥一陣得意,看著面前站都有些站不穩的錢明贊直撇嘴,你們這些肉頭,學歷高年紀輕又怎麼了,還不是被你家虎爺嚇得半死。你只要把那個能打的供出來,我就不信他心裡不恨你,到時候你們不是一條心,他再能打又管的什麼用,六七個人耗也把他耗死了。

身後的同事一直拽著錢明贊衣服示意他別把劉作宇招出來,他卻毫不理會,是你自己逞英雄打了人家弟弟,不能英雄你當麻煩我抗是吧,錢明贊咬著牙道“就是那邊穿藍t恤的那個,跟我們可沒有關係。”

虎哥轉頭看向趙毅他們一桌,劉作宇站起身來拿住一個啤酒瓶反手在桌子上把瓶底敲掉,冷哼道“錢明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別人的話你回的倒是痛快。”

錢明贊身後的四個人都面有愧色,錢明贊卻一臉的不相干“趙毅,昨天找茬兒出頭的人是你,今天你不會不敢認吧。”

他身後一個女同事低聲道“劉哥好歹也是替咱們出的頭,你就別說了。”

“你要是心疼你就過去陪他,別在我這兒站著。”錢明贊回頭擰著臉道。

虎哥看著劉作宇,“看來你人緣也不怎麼樣嘛,沒一個願意幫你的。今天只要你給我磕三個頭,留一根手指頭,再賠我十萬的醫療費,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怎麼樣,不難為你吧。”

“有句話你說錯了,誰說沒人幫他。”趙毅慢悠悠站起身。

虎哥身後一個紋了撲天雕的小弟喝道“誰的褲襠沒拴好,露出你這麼個玩意兒,逞英雄之前先想清楚後果。”

劉作宇把t恤一脫,纏在手上,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道“後果很明顯,要麼你們滾蛋,要麼我哥倆把你們打一頓,然後你們滾蛋。”說完遞給趙毅一個酒瓶。

趙毅伸手一推,並沒有接過來,努努嘴道“不用了,我叫的人來了。”

劉作宇和虎哥、錢明贊他們都向遠處看去,只見沒有硬化的土路盡頭揚起一片煙塵,十幾秒功夫就有三四輛車來到眼前。打頭的是一輛路虎,後面跟了幾輛別克七座商務mpV,一看檔次就甩了虎哥的麵包車幾條街。後面車上下來十幾號精壯漢子,都是二十四五歲年紀,統一的平頭,人手一把三稜刮刀擰在鍍鋅鋼管上。為的路虎上走下來兩個人,一個是何六派來跟著趙毅的老李,另一位是個戴黑框眼鏡、模樣斯文的年輕男子。

虎哥看見這年輕男子心中一個哆嗦,這不是別人,正是把他逼出東萊市區的“過山標”段浩然。當初他一言不就讓出東萊市區的地盤,是因為確實被段浩然的手段嚇怕了。段浩然別看長相斯文,其實手黑著呢,在市區罩著幾家夜總會的老貓,就因為惹了段浩然,被綁上五十斤的鐵鏈沉了海,案子到現在還沒破。看看段浩然手下用的傢伙就知道,這種三稜刮刀捅在人身上能捅出t字型的刀口,血順著血槽就噴出來根本止不住。段浩然用了這種傢伙那就不是奔著江湖鬥毆爭地盤來的,純粹就是為了要人命。虎哥一回想起當時後脖梗子就直冒汗,還好自己識相,當初笑話自己不夠男人的幾個老大,可都在段浩然隨後的擴張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這時候見到段浩然,不由得虎哥心裡不打鼓,他只能默默祈禱,這個殺神千萬不是為了我來的,千萬別是對面這倆小子搬來的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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