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卿走出醫生辦公室後，輕輕嘆了口氣，眉眼間愁色浮現，像是瞬間憔悴了不少。
薄言的病這些年一直都很穩定，怎麼會突然間嚴重到需要做搭橋手術了呢？
憂愁之中，薄卿眼眶有些酸，抬手揉了揉。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張口……
再次落下一聲嘆息，薄卿便強顏歡笑地走回病房。
可她推門而入後，並沒有看見薄母薄父。
病房內只剩靜靜啃著蘋果，眸光又淡漠地盯著某一處出神的薄言。
餘光內闖進薄卿緩慢走來的身影，薄言不等她開口，便一邊咬著蘋果一邊含糊淡淡道“爸陪媽回家取換洗衣服了。”
薄卿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地坐進病房的沙裡。
窗外灑落進來的陽光，稀薄地籠罩著病床上的薄言。
光芒渲染了他漆黑的梢，他蒼白的臉色似乎被晃映出幾分健康的色澤，淺棕色的瞳光更如琉璃般透徹，但眼中的清冷，似乎怎麼也驅散不開，像是已經凝固。
薄卿看了他好一會兒，心裡越難受了，欲言又止。
她沉默地看著薄言慢吞吞地吃完一個蘋果，又在薄言轉頭看來的瞬間，裝作漫不經心地低頭摸出手機。
薄卿本想緩解她此刻的尷尬，卻沒想到顏歌竟然在一個小時前來了微信。
詫異著解開鎖屏後，薄卿看著看著，一直壓抑的情緒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她又哭又笑地擦著不停從滾落出眼眶的淚珠，看的薄言眉頭擰的都要成了疙瘩。
他嗓音平淡低沉，“別讓鼻涕流出來，謝謝。”
薄卿“……”
她抽了幾張餐巾紙，擦去臉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道“真不知道蘩蘩是因為我想著你，還是真對你上心了？”
病床上的人怔住，薄言的脊背明顯在話音落下的幾秒鐘裡，慢慢變得僵直。
纖長濃密的眼睫微微顫動，瞪大的眸子微粼起的期待，逐漸驅散了清冷。
見薄言這副神情，薄卿也說不上來此刻的心情。
她總不能做出給個巴掌再給甜棗哄的事，或是給個甜棗再給個巴掌……
她怕薄言心臟承受不住。
眼神微微閃爍幾下，薄卿沒告訴薄言訊息內容，只是扯唇笑了笑，胡亂想個理由應付道“就是說她今天來醫院看你的事。”
期待在瞳底顫動幾秒後，便被捲土重歸的冷漠吞噬的乾乾淨淨。
薄言什麼話都沒說，他那雙漂亮卻又異常冰冷的眼，再次出神地放空。
幾秒鐘後，他用一貫波瀾不驚的語氣道了句“我有點困了，先睡了。”
薄卿動了幾下唇瓣想說什麼，但喉嚨卻又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澀澀的又泛著絲苦。
最後，她在心裡出了一聲深深的嘆息。
薄卿有些悲愴地搖了搖頭，輕然起身走到病床前，拉起薄言堆在腰間的被，蓋到他的肩頭。
背對薄卿的薄言，正盯著不久前握住顏歌指尖的手指。
薄美的唇微微下抿，半垂的長睫輕輕遮住了他細碎爍動的眸光。
他在自卑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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