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吳詠早早地起床洗漱後,便騎馬去伏牛山寨尋找鄢展來幫忙。
鄢展使用的那輛馬車,本是鬲候府送給吳詠的,裝飾相當奢華,比之後世的豪車,一點不差,今日正好可以用來去拜訪親戚。
兩人回來吳家後,又從倉庫內搬出了一些肉乾海貨以及上次剩餘的動物皮毛等物品放在馬車上。
在聽到母族那邊的親人有些多後,吳詠又從卓家借來馬車,由李忠駕駛。
備足了禮物後,吳詠便帶著母親,由鄢展趕車,朝舅父所在的鄉里趕去。
時至臘月,天氣較為嚴寒,即便是吳詠幾人乘坐的是帶篷的馬車,依然擋不住刺骨的寒風。
好在他們處在南陽的宛城地區,此時雖有寒風,但溫度尚可,不致於風雪兼程。
不過崎嶇不平的鄉間小路,還是讓他們顛簸了近兩個時辰,才在正午之前,趕到了廣明鄉的東郭裡。
東郭裡是母親郭氏的孃家,與之對應的還有一個南郭裡,兩個郭裡都是宛城郭氏祖地展出來的,中常侍郭勝家鄉所在的莊園就是郭氏祖地。
時下出行拜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各種竹節證明才能夠通行。
因此,吳詠一行人,剛剛來到東郭里門外,便被守門的裡典攔了下來。
見吳詠一行人居然有兩輛大馬車,其中一輛裝飾精美,一看就不是一般家戶所擁有的。
守門的裡典頗為驚異,小心地來到馬車前,執禮道“敢問客從何來?”
車上的鄢展聞言,匆忙跳下馬車,從懷中取出一份木犢,遞給守門裡典道“我家主君乃當今天子侍讀吳詠,今日與主母回鄉省親,此乃主君名謁,請過目!”
“天子侍讀?!”守門裡典聞言,不禁大為震驚,剛剛伸出來的手掌如觸電般的一縮,竟然沒敢去接鄢展遞過來的木犢。
反而連忙躬身向馬車所在的方向,拜了拜,誠惶誠恐道“不知貴客駕臨,有失遠迎,還望貴人恕罪,還望貴人恕罪呀!”
“咦?”而在這時,馬車裡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緊接著就見郭氏,伸手撩開馬車上的帷幔,微微探出頭來,對面前的守門裡典笑道“郭坤兄長,是我,憐娘呀!今日帶我兒回來探親!”
“憐娘?”郭坤忽然感覺馬車裡傳來的聲音有些耳熟,不禁下意識地抬頭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車上面帶溫和笑意的郭氏!
看著面前這張頗為熟悉的臉龐,郭坤腦海中如閃電般劃過一個念頭,隨即忍不住驚呼道“是大伯父家的憐娘呀!你怎麼大過年的,回來探親了?”
接著他似乎想到什麼,一拍腦門道“我知道了,最近大伯到處宣揚,說他有個外孫在洛陽當大官了,本來我們還沒太信,不承想竟然是真的呀!憐娘,大伯說的就是你家吧!”
“嘻嘻...”郭氏聞言,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不禁抿嘴一笑,道“兄長說笑了,什麼大官兒呀,我兒就是僥倖得天子看重,招為侍讀而已,算不得什麼大官!”
說著,郭氏連忙轉過頭,對身旁的吳詠道“詠兒,快來見見郭坤舅父!你不知道,阿母出嫁以前,家裡的堂兄弟裡,屬你郭坤舅父最疼阿母了!”
吳詠聞言,隨即起身,並走下馬車,緩步走向中年男子,上前執禮道“吳詠見過舅父!”
雖然這個舅父不是親的,但礙於母親的面子,吳詠還是恭敬行了一禮。
“不敢,不敢!”郭坤見狀,連忙閃身躲過吳詠這一禮,隨後又連忙上前,扶起吳詠道“我不過區區一位裡典,無品無祿連個斗食小吏都算不上,如何當得起賢外甥如此大禮?賢外甥快快請起吧!”
吳詠聞言,不禁溫和的笑道“如何當不起了?您是我阿母的兄長,自然就是我吳詠的長輩了!晚輩見過長輩,執禮也是應該了!”
儘管嘴裡十分親近熱情,但吳詠到底還是沒有繼續對郭坤行禮,反而順勢起身,不著痕跡地收回手臂,並與他保持了一點距離。
郭坤看到吳詠的舉動之後,頓時明悟過來,連忙讓開道路,並對吳詠以及馬車上的郭氏,言道“憐娘,這外面天寒地凍的,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還是快快回家吧!”
“那就多謝舅父了~”吳詠見狀,非常客氣地拱了拱手,然後對身旁的鄢展吩咐道“鄢展,取一張羊皮來給郭坤舅父!”
“諾~”鄢展聞言,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轉身回了馬車,然後迅從車裡拿出一張羊皮來,送到郭坤面前!
“哎?”郭坤見狀,連忙搖頭婉拒,並推脫道“賢外甥,羊皮就不必啦,都是一家人,無須如此客氣呀!”
“那可不行!”吳詠斷然搖頭道“這天寒地凍的,舅父在此值守也不容易,這張羊皮權當是送於舅父抵禦寒風吧!”
“呃,這樣啊!”郭坤聞言,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勉強收下了羊皮,笑容滿面道“既然賢外甥都如此說了,那我可就卻之不恭啦!”
送了郭坤一張羊皮後,吳詠又與其客套了幾句,便轉身返回了馬車上。
鄢展見吳詠上車了,連忙揮舞起馬鞭,驅使著馬車向前駛去...
馬車沿著東郭裡最中央的石板道上緩緩向前,入目所見,兩側到處都是泥土瓦房,不少看上去還有些破舊,顯然比起復望裡來,還是有些差距。
這東郭裡的情況,看起來也就比去年的復望裡稍微好那麼一點點,但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今復望裡的鄉親經過一年的辛勤勞動,大多都修葺了新的房屋,整個復望裡的面貌也煥然一新。
在母親的指點下,車子拐過一條不長的街道,最終在小路盡頭的一處小院門前,緩緩停了下來!
吳詠先下了馬車,看著眼前這大門有些破舊的房屋,心情也是頗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