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尾,地點一如既往是大坂城。
時已入秋,微風捲起了地上泛黃的落葉,捲走了樹上為數不多的新葉,為初秋的氣氛渲染了一絲蕭瑟。
十一月又即將到來,馬上又要到秀光上京學習的時間了。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先參加一次家中的會議。
這次會議是澱夫人要求秀光參加的。對秀光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參加與家臣之間的會議。
雖說稱之為“會議”,但在場的家臣也就只有筆頭家老片桐且元及近臣大野修理亮治長罷了。
也就是說,這次會議的參與人就只有秀光、秀賴、澱夫人以及前面提到的兩位家臣。
不過,雖說人數少,但是秀光知道,有筆頭家老片桐且元參與的會議,絕不可能是隻談論一些小事的普通會議。
秀光現在剛剛進入評定間。這也是他第一次進入評定間。秀賴等人都已經到位了。
“兄長大人,秀光來了!”
秀光一進門就衝到了秀賴所坐的主位前。自從上次偷跑出去遊玩以後,秀光就沒有再見到過秀賴了。所以此時的他稍微有些激動,把榻榻米踩地嗒嗒響。
就在秀賴笑著回應秀光時,一旁卻傳出了對秀光的嚴厲斥責聲。
“秀光大人!秀賴大人可是豐臣家之主,身為主君之弟怎麼可以對秀賴大人如此放肆無禮?!”
在一旁出口斥責秀光的那位身材修長面容端莊的男人是澱夫人及秀賴的近臣大野治長。
他對秀賴忠心耿耿。但不知為何,他好像一直都對秀光抱有敵意與警戒之意,至少絕非善意。他對待秀賴與秀光的差別就如同對待寵愛的親子與疏遠的養子之差。
“治長,秀光可是我的親弟弟,他做錯了什麼嗎?這不是你應該插嘴的地方。”
秀賴聽到弟弟秀光被斥責,於是表示自己很不爽。
“秀賴大人,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沒聽見秀賴讓你住嘴嗎。秀光也是已故太閣殿下的兒子,還輪不到你大野修理亮來訓話。”
“……是,臣下知道了。”
大野治長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被澱夫人硬生生地打斷,於是不得不乖乖閉上了嘴。
“剛剛的事情先放下吧。且元,會議可以開始了。”
“是,夫人。”
筆頭家老片桐且元點了點頭。
且元是太閣時代的老臣,是參與了天正十一年(1583)的賤嶽之戰的賤嶽七本槍之一。現在他也身兼秀賴的老師一職。
“那麼,會議就開始了。秀光大人是第一次參加會議,請不必過於緊張,沒有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生,本次只有一件相對重要的事要告訴您。不過在此之前,近期生的幾件小事要先報告一下。”
且元示意秀光不用太過緊張。
“嗯,先是第一件事。上個月,德川家康大人於伏見城又喜獲一子,命名為鶴千代。我們已經派人向伏見城出賀禮了。”
“哼,德川大人,又有一個兒子了嗎。這到底是他的第幾個孩子了?!”
大野治長對此略有不滿。
“修理亮,按照有繼承權的子女排序,這是第十一個孩子。”
且元提醒了一下,然後又感嘆道
“唉,德川大人還真是老當益壯啊。慶長三年(1598)有了兒子五郎太,慶長七年(16o2)又有了長福丸,現在還有鶴千代降生。明明都已過花甲之年了啊。”
“德川家族人丁興盛,對我們豐臣家可不是什麼好訊息。但是現在……”
澱夫人皺了皺眉頭,好像在考慮什麼重要的事情。
“還有兩件喪事。德川大人的五男武田信吉大人,異母弟松平家元大人都於九月份因病去世了。我們也同樣派人去慰問了。總之,這是要說的第一件事。然後,是關於上個月商人集會時的事。”
且元繼續說了下去。而聽到有關商人集會事件時秀光與秀賴都同時心跳加快了。
“商人集會時,町內的捕快抓獲了一名江戶的細作。經過訊問,已經確定是德川家康大人的三男秀忠大人所派出的。”
與且元報告時的淡定不同,大野治長對此感到非常震怒,雙拳捶地。
“德川家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夫人,我認為我們應該讓家康對這次的事件給一個交代!”
“修理亮,不要過於激動。這應該只是秀忠大人的作為,跟德川大人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秀忠大人尚且年輕,犯一些小錯也是能夠原諒的。而且,秀忠大人可是千姬大人的父親啊。我認為這件事情還是不要鬧大為好。”
“且元!你到底是豐臣家的家臣還是德川家的家臣?!此時我們應該優先為豐臣家的利益著想!堂堂豐臣家怎麼可以容許身為臣下的德川家如此放肆?!!就算是千姬大人的父親,也不能容許!!”
“我當然是豐臣家家臣!何來德川家家臣一說?!”
且元與大野治長馬上爭執了起來。這兩人平時的關係也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