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直上九萬里 第2節(2 / 2)

“我...我還沒背完書,算了,不去嘞。”

“背什麼書?咱們是要去見新科狀元郎,讓他給你提點幾句,不比背書有用麼?”

裴瑯是天生的說客,趙鳶竟被他說心動了。她雙目閃爍:“裴瑯,等我換身男裝,就與你出門。”

她倏地關上窗,裴瑯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鳶妹,記得洗臉!”

為遮掩自己的白髮,趙鳶找了副幞頭戴上,耽誤了些時間。

她和裴瑯坐馬車去找李憑雲,趙鳶扒拉開窗,奇道:“為何是去碼頭的方向?”

裴瑯道:“這你就孤陋寡聞了。李憑雲在長安居無定所,一直住在一艘船上。”

“住在船上,他不暈得慌麼?”

裴瑯同趙鳶小的時候一起讀書,還能說得上幾句話,如今長大了,他在花花世界遊蕩,趙鳶卻活成了一個書袋子,二人共同話題越來越少。

裴瑯越發覺得趙鳶不但木訥,還不解風情。

他道:“你不覺得住船上,很浪漫麼,隨波而行,物我合一,不正是你所崇尚的魏晉之風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趙鳶道:“為人可不能隨波而行,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

“鳶妹,你太閉塞了。等你過了學館策試,我得帶你好好見識見識長安了,你知道長安為何是一座空前絕後的都城麼?”

趙鳶臉色已經有些難看,裴瑯繼續激動地說,“因為長安是一座最不需要規矩的城池。”

風吹開車簾,趙鳶確認了過,自己對這個花花世界沒有興趣,她只想趕快過了學館考試,讓自己的名字被送入尚書省,具備科舉資格,然後一舉登科,進入仕途。

過了鬧市,車馬來到碼頭。因趙鳶出門耽擱了時間,此時已是正午,烈日當頭,湖面波光刺目。

二人下馬,正好撞見一簇野火,在水中央旺盛燃燒。烈焰濃煙的縫隙裡,隱隱可見,燃燒之物是一艘孤舟。

裴瑯跑到碼頭跟前,提起正在碼頭吃饅頭的船伕肩膀,“李憑雲呢?”

船伕木然看了眼這衣著華貴的公子,“走了。”

裴瑯:“走了?”

船伕:“對啊,人走了,早晨就離開長安了,走之前放了把火,把船燒了。”

在他們對話期間,趙鳶望著那野火出神。

她眼睜睜看著那艘船越飄越遠,那把火,從熱烈轉為寧靜。

那把烈陽下的野火,與縱火之人,同時燒進了她心中。

這日他們晚來一步,沒能見到李憑雲真容,但在趙鳶後來地科舉生涯中,這三個字,無處不在。

今年春試的試題,考得便是三年前李憑雲春試寫的那篇《律論》。

趙鳶將他的文章早已爛熟於心,因此這場春試,她下筆如有神助。

至今趙鳶仍然鐵定了心認為,自己能中進士,是借了李憑雲的福氣。

裴瑯送她李憑雲親筆所刻的印章,她自然要收了。

“裴瑯,我也不知要在太和縣呆多久...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了長安了,若你有李先生訊息,或是在長安見到李先生,麻煩替我帶句話,告訴他,這三年幸有他的鼓勵,我才能進士登科。我亦會不負士人之心,做一個為民謀福的好官。”

“鳶妹,仕途比你想象中要兇險萬分,你往後一定得多張個心眼。”

“我又不缺心眼,為何要我...”

“侯爺!大事不妙!”

趙鳶話音未落,阿元的聲音響徹玉門關。

阿元是裴瑯的武侍,不但身材魁梧,嗓門更是厲害,這一聲吼,城樓都要震三震。

他疾步跑上城樓,邊行禮邊說,“前方探子來報,北涼人突襲玉門關,不知人數,已過了界碑。”

“這群胡狗!”裴瑯厲聲咒罵。

北涼是西域三十六國的殘餘勢力,當年西域聯合起來攻打大鄴,裴瑯的祖父、父親出征迎戰,平了西域之亂,亦犧牲於此。裴瑯對北涼人,可謂是恨之入骨。

裴瑯雖是個紈絝敗家玩意兒,但血性不滅,恰好此行他帶著自己的逐鹿軍,當即做決定道:“阿元,你護送鳶妹去赴任,我帶逐鹿軍迎戰,不打得這群胡狗叫爹,我裴字倒過來寫。”

阿元道:“是!屬下拼上這條命,也要送趙姑娘平安上任。”

趙鳶聽北涼人入侵,裴瑯要獨自應戰,她氣節發作,固執道:“裴瑯,我與你既有婚約,這輩子是要患難與共的,絕不能丟下你。”

裴瑯雖然花心,但待她已是諸多寬容,他為了讓她能清淨讀書,獨自頂下了家中老主母的催婚壓力,不厭其煩地教她朝中的利害關係。

要她棄裴瑯而逃,便是陷她於不仁不義!

裴瑯加快語速道:“鳶妹,有逐鹿軍在,我不會有事。但若是我真出了什麼事,你另覓佳婿,別忘了給我上香就行。”

趙鳶聽裴瑯這麼說,更不肯走,“裴瑯,你我婚書不改,我誓死為你守節。”

時不我待,裴瑯急著驅逐北涼胡賊,勒令阿元道:“阿元,帶鳶妹離開!明日午時,太和縣衙的人會在陽關迎接鳶妹,務必準時將鳶妹送到陽關!”

逐鹿軍素來軍令如山,一到真正危急時刻,便見真章。阿元二話不說,扛起趙鳶,“趙姑娘,得罪。”

趙鳶頭腦一片空白,胡亂說著:“我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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