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直上九萬里 第31節(2 / 2)

第29章 吃瓜4

裲襠是女兒家的貼身衣物,象徵著一個女兒家的名節,裲襠被盜,不大的縣衙裡又沒其它能商量的女人,趙鳶又怒又怕,整夜都不能眠。

第二日一大清早,趙鳶穿好官服,頂著兩隻黑眼圈,怒火朝天走向後院。

衙門的男丁都睡在後院,她在院門口猶豫了一瞬,仍是直接闖了進去。

胡十三郎正在院中練棍,看到趙鳶兩眼冒火朝自己走來,怕傷著她被碰瓷,立馬一個花手將木棍收在身後,“你你你知道這什麼地方嗎?這是你能來的嗎?”

“你是不是偷我東西了?”

趙鳶給胡十三郎心中留下了奸詐腹黑的印象,胡十三郎恐她有詐,眼珠轉了幾圈,定住道:“你血口噴人!”

“若是你偷的,我給你三天時限,三日後你若沒有歸還,此事就報官處置!”

趙鳶大部分時候是溫和的,此刻她的言辭若亂砍下來的刀鋒,胡十三郎不由重視起來:“你丟什麼東西了?”

不知是哪一位先賢有與眾不同的癖好,喜歡收藏女人,兼之婦女的衣物也成了其拿來炫耀的藏品,自那以後,婦女的“自尊”開始寄生於教條的筆墨之下,寄生旁人狹隘的眼中,寄生那些長長的舌頭裡,甚至寄生在衣飾脂粉上。

也許之後,它還會寄生於更多的地方,只是不論寄生何處,反正不會寄生在婦女自己的心中。

而女人的貼身衣物本與男人的短褲是同樣的作用,但男人的短褲可以滿接亂掛,女人的只能收納櫃中,同樣的,一個只穿短褲滿街亂跑的男人,會被叫做瘋子,而不穿外衫的女子上街,都會被罵騷貨。

女子私隱就連拿出來說,都似犯了觸怒神佛的大罪一般。

趙鳶實在難以啟齒,她拳頭緊握,惡狠狠瞪向胡十三郎:“什麼都沒丟!”

趙鳶氣急敗壞地跑開,李憑雲同六子一前一後從房裡出來,六子一邊繫腰帶,一邊斥責:“惹趙大人生氣,想不想活了?”

胡十三郎一臉委屈:“你們冤枉人!”

李憑雲瞅著胡十三郎這張大黑熊一樣的臉,憋了半晌,道:“別做這幅表情,不適合你。”

趙鳶越想越是害怕,這事可不止是盜取裲襠這麼簡單,而是有人破開了她的門鎖,隨時都可能闖進她的住所。她還沒走到明堂,背脊已經被冷汗打溼。

王道林從明堂門口繞出來,將她攔住:“趙主簿,司徒縣令找你。”

趙鳶對著院中衣冠鏡正好衣冠,道:“我這就前去。”

王道林憂慮道:“趙大人,司徒縣令知道了咱們去瓜農村裡調查一事,我擔心他藉此事為難你。”

趙鳶道:“多謝王主簿提醒,你別擔心,這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將你供出去。”

“趙主簿,你誤會了,我是...擔心你。”

趙鳶嘆氣道:“該來的總會來的,大不了挨一頓罵就是了。”

司徒縣令害怕自己一把年紀,因為和趙鳶扯上風言風語丟了官帽,特地在涼亭裡見她。

趙鳶躬身行罷禮,司徒縣令讓她先坐下來,她卻不肯起身,“大人,下官有罪!”

這招叫先發制人,從李憑雲那裡偷師到的。

事情完全沒有按照司徒縣令的預想發展,他將頭頂稀疏的白髮捋了捋,和藹中不乏一絲油膩:“趙主簿,年輕人犯錯是理所應當的,你別怕...”

“大人,下官若早知道從農民手裡買地的是您的親戚,就不會執著此案了。”

司徒縣令找她,無非是想從她這裡探聽她對此事的瞭解程度,與其讓他猜忌,她不如自己送出些料。

“趙主簿啊,你誤會我了!”司徒縣令開始做戲。

趙鳶忍不住抬頭看過去,只見他一手捂額,嘴角抽搐。

難怪李憑雲演技那般出神入化,原來是有珠玉在此。

要趙鳶學他們這樣大喜大怒,尚有困難,她只能按照自己本身特色來——裝傻。

“啊?”

“本官這輩子為了太和縣百姓鞠躬盡瘁,百姓送的臘肉都不敢收,不知本官做了什麼事,竟讓你質疑本官的清廉...”

不論是瓜農的控訴,還是從六子和李憑雲那裡打探的訊息,收走農民土地的人確實是司徒縣令的親戚,她只差沒去查司徒家的族譜了。

面對老戲骨司徒縣令,趙鳶打算利用性別優勢——裝哭。

試問一個一隻腳入土的老頭子,如何去為難一個梨花帶雨的小姑娘?

可當她情緒醞釀到位,發現自己實在擠不出眼淚,只好低下頭,慢慢道:“司徒大人,您誤會下官了,只是現在買賣雙方各執一詞,眾說紛紜,下官實在不知聽誰的,家父曾教誨下官,有不懂之處,一定要多向別人請教,下官查到了這一步,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才向您求助的。”

人的天性之一是好為人師,司徒這等老油條尤其是,他聽趙鳶是來請教自己的,懷疑消了大半。而她剛剛又無意提到了她的老爹趙太傅,這給司徒提了個醒,對方是太傅千金,若在他衙門裡出了事,他難逃干係。

倘若她是在衙門外出個什麼事,就好辦多了...隴右道里這麼多世族,沒有一家願意讓她插手土地的事。

司徒心生一計:“趙主簿,這不是你的錯,而是查案子本就要投進去十二分精力,衙門每天一堆瑣事託著你,叫你無法深入到百姓當中去,真正瞭解他們的訴求。現在李縣丞回來了,衙門裡的事就交給他去辦,你呢,就帶著本官的令牌,以本官的名義,深入民間,專心徹查此案!”

這回換趙鳶看不懂了,他叫自己以縣令之名去查案,就不怕查到他自己頭上麼?

“趙主簿,這是你頭一回獨立辦案,說實話,本官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就讓王道林在你身邊,給你打下手,有不懂的,儘可以問他。”

司徒心眼多,話也多,趙鳶離開亭子,已是午時。她沒有去食肆,而是走向自己院中。

若闖她閨房偷她衣物的是衙門中人,能行竊的時間只有中午,守株待兔不失為抓賊的手段。

於是趙鳶藏在院子對面的古松後面,雙眼緊盯著自己的院子,沒多久,一個身影晃著手裡的鑰匙,從她院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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