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鳶道:“阿孃,我可以和沮渠公主私下說幾句麼?”
梁國郡主同意了,“娘去唸佛了,鳶兒,不要失禮。”
趙鳶繞著聘禮走了一圈,蹙眉道:“你們非要我嫁裴瑯麼?”
沮渠燕一臉訕笑:“我這個正房都親自來求你了,你說呢?”
趙鳶突然冷臉:“為何?”
沮渠燕懷疑趙鳶故意裝傻,她甩甩手屏退其他人,“為何?你說為何?要不是李憑雲不放心你,就衝你娘剛才對我說的話,誰愛管你呢!”
“我很好,不勞他操心。”
“好什麼?你以為你能一輩子躲著不嫁人麼?你嫁給裴瑯,也不用和他行夫妻那檔事,等個兩三年,李憑雲回來了,和離起來也方便,嫁給別人可沒這麼容易了。”
趙鳶固執道:“我不想嫁裴瑯,不想當平妻...不是說女人要幫女人麼?你能幫幫我麼?”
“幫個鬼啊。”沮渠燕罵道,“等你被迫嫁給歪瓜裂棗,要跟歪瓜裂棗行房的時候,別後悔今日!”
“你們是想保護我?還是想保護我的貞潔?”
沮渠燕從小舞刀弄劍,沒讀過幾本正兒八經的書,論嘴皮子功夫比不過趙鳶,她手掌拍向額頭:“你就聽李憑雲一回吧。”
趙鳶給她倒了杯涼茶,“我嫁給裴瑯,只能做平妻。我受不了這委屈。”
“就你趙鳶委屈了?我不委屈?裴瑯不委屈?李憑雲不委屈?”
“你們委屈,不代表我也要委屈自己。”
沮渠燕對牛彈琴累了,喝口涼茶,坐在放聘禮的箱子上,“那你有什麼安排?你的婚事,總會有個定數的。”
“你知道祝英臺麼?”
“哦,那個有名的痴情種麼?”
“祝英臺志在沙場馳騁,幼年習詩文,少年女扮男裝遊學,入書院讀書,才情不輸梁山伯,才能與他一見如故,她追逐自由,反抗舊禮,如此精彩的一生,卻只落得一個‘痴情女子’的身後名,我替她惋惜。”
“你拿梁山伯那軟貨比李憑雲,辱沒他了。”
趙鳶道:“他不是梁山伯,我也不是祝英臺。我對李大人的情,自他決定拋下我那一刻,就該結束了。往後的路,我只需要考慮我自己。”
“瞧現在這情況,你們女皇也沒有想要你回朝做官的意思,你不嫁人還能如何?”
趙鳶輕描淡寫說出二字:“出家。”
第105章 殊途同歸3
沮渠燕和裴瑯二人真怕趙鳶剃度出家, 隔三差五就要來趙府探探風聲。
隨著兩家往來增多,趙鳶的年紀一天天見長,裴趙兩家的婚事也成了定數, 朝中同僚見了裴瑯, 無不揶揄一句:“裴侯齊人之福,我大鄴真男兒也。”
裴瑯有苦難言。
裴趙兩家的事傳到女皇耳中, 女皇並未多言, 只是下旨警示裴家,不準有人在沮渠公主之前入門。
這意味著, 裴瑯可以娶趙鳶做平妻,但趙鳶必須在沮渠之後。
梁國郡主對這安排尤其不滿意, 改變不了現狀, 只能數落趙太傅:“都怪你,當初讓她讀書,耽誤了嫁人的時候。”
後來裴瑯每天散衙都會來趙家拜訪, 裴瑯人俊嘴甜,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哄得梁國郡主認定了他這個準女婿。
七月流火, 沮渠燕和裴瑯聯姻,成為裴家少夫人。
八月萑葦。
裴瑯在八月有一日沐休, 他特地來陪趙鳶。自娶妻成家後, 裴瑯日日人面桃花, 比過去還俊朗幾分。
他今日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騎射服,挺拔英朗, 趙鳶同他自長安街市而過, 風拂起馬車的簾子,露出裴瑯的一個側影, 便引來無數回眸。
八月湖中蘆葦繁茂,穿梭於蘆葦之間,不少姑娘為了看裴瑯一眼,用她們的船包圍了裴瑯的船,過了一會兒,一些文人也被引了過來。
他們隨性作詩,好不自在。
人群散去後,趙鳶說:“招蜂引蝶。”
裴瑯卻問了她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鳶妹,你喜歡長安麼?”
“無謂喜不喜歡。”
“長安是我在這世上最喜歡的地方了,千秋萬代,你再也找不到如此自在的地方,我裴瑯,是為長安而生的。”
“這麼說的話,種馬也能說自己是為沙場而生。”
“...別侮辱我嘛。”
趙鳶作嘔吐狀。
裴瑯把船劃到一處僻靜的蘆葦蕩,放下船槳,任船在蘆葦之間漂泊。
他從懷中拿出一張帖子,無聲地遞給趙鳶。
趙鳶看到封皮上的“聘”字,直接回絕:“不嫁。”
“你是讀書人,我怕千篇一律的聘書配不上你,便苦練書法,親筆寫了這封聘書。”
趙鳶翻開以後,挑了幾處錯用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