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直上九萬里 第26節(2 / 2)

“看來是我將趙姑娘想得太壞了,趙姑娘處處為安都侯府著想,真是大鄴婦德第一人!”

“趙鳶誰也不為。”

趙鳶素愛講道理,話是真不少,唯獨在心虛的時候,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她原本的目的只是想完成和李憑雲的交易,而後則想讓他對自己心服口服,只是越發深入瞭解沮渠燕和她的地位,越發覺得將她平安送回王挺,是一件於多方有益的事。

沮渠燕玩弄著自己的髮梢,努努嘴道:“我喜歡聰明人,趙姑娘,現在你能幫我,所以我聽你的。只是,你的未婚夫與我,既有世仇,又有私仇,我猜他是斷然不肯讓逐鹿軍送我回家的。”

趙鳶預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她只有一張嘴,得一個一個去說服。

從沮渠燕這處離開,她腳下不停地去找裴瑯。

裴瑯被沮渠燕玩弄感情,鬱悶當中的他,叫來魁星樓的婉柔相伴。裴瑯琴藝超絕,他奏胡琴,婉柔給他伴舞。

趙鳶的出現打破了這琴瑟和鳴的一幕。

按理說,趙鳶這樣的出身,琴棋書畫是必修的。但光是讀四書五經這一件事,就耗費了她十幾年時間,她實在沒有閒暇去學別的。

浪漫是要從琴棋書畫、山川湖海中薰陶出來的。

趙鳶匱乏這種薰陶,在碰到李憑雲之前,浪漫二字和她無關。而今李憑雲的出現,直接觸發了她人之本性中的浪漫,只是同後天薰陶的不同,這種浪漫更加直白,更加強烈,它讓智者更智,愚者更愚。

如今趙鳶渾身上下散發著熾熱的愚蠢,正如一塊燃燒的朽木,不論扔到何處,都不討人喜。

趙鳶轟走了婉柔,同裴瑯說了自己的計謀。

裴瑯竟將琴推翻,“鳶妹,你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說的麼?是你說,安都侯府應當和北涼人不共戴天,如今你讓我帶逐鹿軍護送沮渠燕?你是當官當昏腦袋了吧。”

“護送的同時,也是威懾。我自是認真想過這樣做的後果,讓北涼欠安都侯府一個人情,對侯府有利無弊。”

“難怪當初祖母反對你參加科舉。”裴瑯冷笑,“你還沒嫁過來呢,就想做侯府的主了麼?”

趙鳶要參加科舉,阻力重重,裴瑯替她清了一切非議,趙鳶對他無情但有義。她今日實在疲憊,不想爭吵,“裴瑯,我讀書、科舉,赴任,以及今天向你提議之事,無一樁有私心,我給你一夜時間,你好好想想。”

“不用了。”裴瑯揚起下巴,“鳶妹,我要納婉柔為妾,你答應了這樁事,逐鹿軍隨你差遣。”

第24章 潤澤天下6

裴瑯曾在他祖母面前發過誓,就算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也不會隨便納妾委屈趙鳶。

他要帶婉柔回去,無疑是明確地挑釁著趙鳶。

眼前之人令趙鳶覺得陌生,卻又無可厚非,畢竟這段時日,她連自己都認不清了。

若是過去,她一定非和裴瑯爭個對錯之分,然後不歡而散,陷入無盡的自我質疑之中。但如今卻有一股力量推著她放下個人怨氣,公私分明,照著她自己的心意,堅定不移地向前走。

這種自信之力,在過去從來沒有。

在過去,從來沒有人似李憑雲那般信任她。

趙鳶握緊拳,道:“裴瑯,一言為定,你帶婉柔回去,逐鹿軍任我差遣。”

裴瑯見她來真的,驀然嚴肅起來:“鳶妹,我跟你說笑你還當真了?此番跟來的逐鹿軍不到一百個人,怕是前腳剛到北涼境內,後腳就讓人給滅了,這個辦法鋌而走險,不可取。”

趙鳶認真道:“我也想到了,若從長安調來更多的逐鹿軍,時間根本來不及,所以我要找晉王借兵。”

送沮渠燕回北涼,將是干預北涼政權最好的機會,這是個美差,只會有人爭先搶後去做。

可裴瑯不以為然:“鳶妹,你若借了晉王的兵,給晉王摻手北涼王庭的機會,陛下該怎麼看待你?你別忘了,你是陛下的人。”

“那是一百步之後的事,現在第一步都還沒邁出去,不是擔憂百步之後的時候。”

趙鳶說做就做,問裴瑯借了兵,當夜就差人送帖子去了州府。

晉王此時還不知沮渠燕一事,他也給趙鳶立過下馬威了,打算隔天就回涼州,結果被趙鳶的拜帖攔住,不免發表一番不中聽的言論:“敢情老賊婆派這個小賊婆過來,就是給老子找不痛快的,三天兩頭來拜見,老子又不是她爹,豈是她說見就見的。”

當天晚上大半夜,晉王命人回絕了趙鳶要來拜見的請求。

趙鳶在人情世故這一方面差點心眼,一心只想做自己認為對的事,第二天一大早就動身前往肅州州府,去求見晉王。

晉王和女皇勢不兩立,他不想見趙鳶,沒有任何不妥。

趙鳶站在烈日之下等了半柱香,田早河退堂後,得知她來了,命衙差給她通風報信,“趙大人,你還是回去吧,今天是今年最熱的一天,你可別中暑了。”

這是趙鳶第一次想出妙計,她胸腔被一股要“成事”的勁兒充斥,恨不得動員所有力量,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多謝田大人,但我得再等等,說不定過一會兒王爺就回心轉意了。”

衙差見她滿頭大汗,好心道:“那趙大人,我再去問問田大人,能不能給你拿點冰水喝。”

“多謝。”

衙差半路被告狀的百姓拉走,不見回來。肅州府西門外,無人經過,太陽愈發囂張起來。

她已經中暑,離昏過去就差一念之間,趙鳶撐開眼皮,鼓勵著自己:趙鳶,做逃兵丟臉,你不能退縮。

在她恍恍惚惚時,頭頂一片陰影投下,將陽光遮住,趙鳶抬起頭,看到一把傘罩在頭頂。

等她看到為她打傘遮陽之人的面目時,大為感動:“李大人,你怎麼來了?”

趙鳶消沉有時,謙卑有時,獨獨每次喊出“李大人”三個字,語調向上揚起,帶著勢不可擋的振奮。

趙鳶在太陽底下站了一個時辰,先不說有沒有被曬乾脾臟,臉倒是比昨天黑了七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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