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直上九萬里 第74節(2 / 2)

幾位官員同時看向他。

這人是今年的監考官,重明寺來的七品司吏,今日放榜,代表重明寺參加晨會。他官職最輕,資歷也最淺,會上輪不到他說話,因此沒人注意他。

“幾位長官,此事不宜鬧到宮中,請容學生處理。”

雖然這個年輕官員沒什麼來歷,但他的話並沒錯。國子監門口鬧出這麼大的事,傳去宮裡,依女皇的脾氣,整個國子監班底都要換人了。

他們決定先讓這個年輕人去拖延時間,讓他們想出更好的對策。

祭酒程明道:“一方是安都侯和太傅之女,一方是長安學子,兩方都不能得罪。”

“是。”

那年輕人從容地走向鬧事的地方,出乎他們意料的事,看到他,那場動亂立馬停了下來。他說了幾句話,官員們沒有聽清楚,只是看到在他說話之事,所有人靜靜聆聽,最後,那些失智的書生竟然齊刷刷向他彎腰作揖。

祭酒程明問身旁的博士:“此人是誰?瞧著似乎有些眼熟。”

“回祭酒,似乎是叫...李憑雲。”

聽聞這三字,三年前的殿試場景立馬浮現在程祭酒面前。

“竟然是他...難怪...難怪。”

一旁的博士是從地方上調來的,並不熟悉李憑雲這個名字。

“祭酒,此人是什麼來歷?那些書生竟對他畢恭畢敬。”

“過去長安有句風靡一時的話,叫萬古一人李憑雲,世間再無狀元郎。”

李憑雲此行來到長安以後,無事便外出講儒。今日觀榜的書生,不少都是聽他講儒的學生。他的才華不必贅述,但看這些年長於他的書生肯叫他一聲“先生”,就已昭然若揭。

動亂平息後,程祭酒率眾官員前來收拾殘局。

他看到榜上被塗抹的高程的名字,便已心裡有數。

“趙鳶,你是國子監學生,知法犯亂,該當何為?”

趙鳶素來清楚國子監的處事方式,眼下能給此事畫上句號的,只有她。她上前一步,彎腰作揖,對書生們道:“趙某言行有失,冒犯各位,特此向諸位賠禮致歉。”

厚重的儒服將她腰桿壓彎,她低下頭,一雙雙靴子落入眼簾。

進入國子監,成為一名儒生,她學的第一課是謙卑。

程祭酒看向榜單上被塗抹的高程的名字,溫和道:“不過是名字被塗抹了,來人,拿來筆墨,本官親自為這名小兄弟題名。”

程祭酒是寒門出身,不論在朝中還是民間,都有極好的聲譽。他將高程的名字重新寫在榜上,對書生們說:“大鄴高祖亦有多族血統,自我大鄴開國以來,海納百川,只要是心向大鄴萬民者,皆為我大鄴子民。”

程祭酒又命人給書生們贈了粽子,這場鬧事徹底落下帷幕。

然而,國子監大門一閉,他的和顏悅色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說變就變。

“趙鳶,裴瑯不著調,你不管著他,反而還學他!”

“程夫子,今日是我的錯,和裴瑯無關...”

“還想替他頂罪是嗎?我看著你們兩個長大的,你們什麼德性,我能不知道!”

裴瑯被祖父託孤給這幫老臣,他們拿裴瑯當自家孩子訓斥。趙鳶曾恨不得和裴瑯毫無瓜葛,可看著裴瑯被罵得狗血淋頭,心裡不是滋味。

趙鳶主動握住裴瑯的手,“夫子,您別罵了。等我們成婚後,我會管著他,叫他好好過日子的。”

“最好如此。今日之事,若不是李司吏出面解圍,斷不會如此輕易解決。趙鳶,你二人,進來向他斟茶道謝。”

趙鳶後悔道:今日出門前應該看一眼黃曆的,這是禍不單行。

臉也傷了,腰也彎了,敬李憑雲一杯茶,也不會少塊肉。給李憑雲敬茶時,趙鳶心裡還在想,不如還是少幾塊肉了,憑空掉肉的機會,多麼難得!

正當她自我勸告的時候,身旁茶盞落地,茶杯摔了個粉碎。

裴瑯裝作驚訝道:“李司吏,茶杯既然碎了,看來今日不宜向你致謝啊。”

程祭酒氣煞:“你這逆徒...”

裴瑯握緊佩刀刀柄,揚頭道:“既然諸位覺得我有錯,我這便進宮向陛下請罪。”

趙鳶終於明白過去李憑雲看待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了,真是孺子不可教!

程祭酒對她素來比對裴瑯溫和,見她臉上血已成痂,痛恨道:“若是留疤了,我怎麼跟你爹孃交代...”

這會兒終於想起她的臉了!

“程祭酒,重明寺有除疤的藥物,可以立馬叫人送來。”

誰在說話?空氣麼?她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

“有勞李司吏了。”

趙鳶被送入國子監的齋堂裡等藥。她在國子監求學時,中午便在這裡休息,牆上的字畫都是她親手所作,許久沒回來,一切還維持著原樣。

趙鳶躺在榻上,盯著樑上的蛛網發呆。

這一年仕途,似大夢一場。

當初國子監的女學生們為了防止男弟子闖進來,都會在門框上掛上佔風鐸,若有人從外推門,鈴鐺便會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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