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倭國雖然地方小,但架不住周圍都是海,圍著繞圈就是了,足夠李副都護在海上飄半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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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咽喉之地。
烏骨城。
雖然是四月裡,完全不需要生火盆。寧拂英跟前還是擺著一隻火盆,她正面無表情將幾封信函,扔到火盆裡去。
這裡面有宗親的信,也有勳貴之家的信函。
“鎮將,有新的訊息送來了。”
自當年新羅叛亂,寧拂英獨自守烏骨城後,她便被朝廷封為烏骨城鎮將。
其實原本兵部擬訂授予她的是鎮副,意思是李敬業不在的時候,再讓其夫人守烏骨城。
還是安定公主提出反對意見,她才正式授了鎮將,可全權負責烏骨城的軍事防備之事,以及在李敬業出海剿匪去時,還能接過李敬業的安西副都護之兵符。
寧拂英抬頭望著報信的女兵:“何事?”
“越王李貞,於豫州起兵。”
“其子琅邪王李衝,亦於博州起兵造反。”
寧拂英望向眼前的火盆——方才燒的書信裡,還真有兩王的秘信。
其王府來送信的幕僚,已經被寧拂英扣下了。
她直接拆了信來看,哪怕已經有所預料,但看清他們當真是請李敬業帶遼東兵力一同造反之時,寧拂英還是忍不住心裡一沉。
信中更以言辭相激:你李敬業可是英國公正嫡,將門貴子。英國公在李唐兩任凌煙閣裡掛著呢,更是高宗親口誇讚‘茂德舊臣,惟公而已’,此時高宗陛下駕崩,天后把持朝政,你作為英國公子孫,如何能不為李唐出力。
激將完了還有利誘:若此番事成,新君即位,你何止於一個安東邊關將領,必是能如令祖父一般出將入相,位極人臣。
真會煽動啊。
寧拂英其實是清楚的,別看李敬業從來最怕祖父,但他也最把英國公府,或者說英國公本人的名聲放在心上。
如此激將加利誘之法,說不定李敬業腦子一熱,還真能跟著去起兵。
還好……
寧拂英心知前些日子吳英為何而來,能調動吳英的又是誰。
因而在心底深謝姜相,也明白姜相為何要這麼做。
雖說姜相一直頗看重她們母女,但歸根結底的,必還是英國公的先人遺澤。
不過,寧拂英更清楚,姜相不可能永遠‘偏心’李培根,把他置於風波之外。
別說永遠了,大概只有這一次:姜相為了英國公,願意費心周折,按照英國公的囑託既保住其身後名,又照拂他的子孫後代。
但若將來,李敬業真被人鼓動,做出類似於越王一般的反事,寧拂英試著推測姜相的做法——
到時候姜相,應該就會選擇棄卒保車,能保住英國公的凌煙閣和昭陵祭祀就夠了。
到時候吳都尉再來,估計就不是來說起‘海匪事’,而是直接把李敬業當海匪剿了。
火光映在寧拂英面容上。
姜相提醒一次,示範一次就夠了,接下來的事她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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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英於船上,望著不遠處的登州港口。
說來,她這次‘請’李敬業去還是剿海匪,還真不完全是騙他。
因她近來確實是沒空管海上事了,她正奉天后與姜相命,帶著最精銳的戰船候在登州港口附近。
以備若有沿海州縣的叛亂,可以隨機應變。
尤其是登州附近——雖說宗親眾多散於各地,但自不是每個人都有造反的心思,嫌疑有輕重之分,比如滕王李元嬰,那位造反的嫌疑,就屬於低檔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