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當著眾人不好發火,王遽就要拎著弟弟的領子耳提面命道:忘記你上次替周王寫《鬥雞檄文》,差點害了一家子的事兒了嗎!
王遽十分無奈:他們祖上的才氣大概都集中到了王勃身上,但相應的,也就把他身上該帶著的官宦人家的‘政治頭腦’給擠沒了。
城建署隸屬於工學院——眾所周知,這是大司徒很看重的,與‘格致’相關的大學院。
比如黃棉棉所在的紡織系、工部相關的水利系、土木系、兵部相關的兵器系等都在其中。
於是被王勃第一個攔住並追問的城建署女官,擺手笑道:“我可不懂這個,我是水利系的。”
好在旁邊路過正好有化工系的女官,就王勃的問題,給予了原理解釋:“焰火為何有各種顏色?當然不是什麼顏料,也不是什麼仙術。”
方才有四夷酋長在旁指著說‘這必然是神仙戲法’,故而這女官有此一句。
她解釋道:“正如大司徒所說的‘格致’。”知其所以然就不會奇怪了:“不同的顏色,是加了不同的金屬粉末,比如橙色的,就是加了特製的鐵粉。”
“至於焰火的不同圖案,與內部的效果火藥排列有關,如中間再加‘延時層’,就會如剛才那朵牡丹一樣,有雙重炸開的效果。”
王勃再細問更多,那女官就搖頭道:“告訴王博士(王勃現任國子監的從六品太學博士)可以,但你得替我們化工系寫篇‘廣告文’才是。”
多的是人不瞭解她們化工系,甚至是整個工學院。據她們本院的女官來看,她們學院可太重要了!
得多做宣傳才行。
王勃一口應下:“沒問題!”別說旁人,經過今夜被焰火激發的美學靈感,他都想去選修一門工學院的科目了。
姜握站在階上,看下方諸般朝臣與學子,這亦是她喜歡看到的‘各色焰火’。
*
王遽還在為自家弟弟不管不顧去打擾人家城建署女官而擔憂,一時都沒看見,還有人更大膽,直接去打擾皇帝和大司徒——
焰火接近尾聲時,王鳴珂直接去御前請命。
說來,她也不是故意要打擾皇帝。
畢竟她對聖神皇帝一直都是欽佩(女子登基為帝史無前例)和敬畏(神人,居然跟先帝都過得下去)之情混雜。
此時到御前請命,是不得不過來。
王鳴珂請求道:“陛下,能否讓守殿的親衛破例放我出去,我想即刻去畫室。”
沒有皇帝的批准,這殿被守的鐵桶一樣出不去。
王鳴珂不想等接下來漫長的宮宴、寒暄、觥籌交錯結束,再去把這場焰火會畫下來,她實在想飛到女校內屬於她自己的畫室,趁著此情此景即興作畫。
聖神皇帝此時心情甚佳,而守衛防的原也不是自家人,就頷首應允。
甚至還格外囑咐了一句:“今夜上陽宮其餘殿內無人,王卿不要孤身走動,帶上兩個人點著燈去。”
王鳴珂應而謝恩。
她本都轉身走了兩步了,又折回來對姜握道:“這焰火是不是離得遠了也看不到。咱們女校的學生都放假了,看不到焰火多可惜啊。”
姜握就笑道:“正月十五夜,會在神都的四面,各挑一處合宜的地點再燃放些焰火——你放心,這幾日會提前登報的。”
王鳴珂放心了:女校的學生們都會期期不落的學習報紙,這也是年假作業的一項,那她們一定不會錯過焰火了。
而旁的朝臣(主要是世家),見王鳴珂竟然與帝相如此相熟,心中滋味比之初知‘丹青’之事後,又有些變了,簡直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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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焰火結束,四夷與朝臣們才按序再次被侍衛引入殿中。
殿內熱氣拂面的瞬間,許多人才驚覺出冷來。
方才初見焰火實在太震驚,許多人都沒有穿大氅就出去了,仰頭觀焰的時候也沒在意,此時才覺得有些僵冷。
卻只見宮人們魚貫入內,給各席案都添了一杯驅寒暖身的藥酒。
裴行儉也喝了一杯,不由看向大司徒:連這都預備下了,也不知為這除夕宴預設排演過多少回。
而很快,便有四夷使節,就此事提出了諸國心中的疑問——
站出來的是大食國的使節,也是朝中重臣(阿拉伯帝國)。
大食國站出來確實比較合適:一來其國力強悍,比較能說話。二來因為其與中原相距甚遠,兩國雖然會為了夾在中間的屬國產生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