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宣政殿。
早朝時間。
朱祁鎮正在與文武百官朝堂議政。
“報!報!”
“大同府八百里加急!”
“捷報!捷報!我大明軍隊大獲全勝,三十萬瓦剌來犯之敵,盡數伏誅!”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竟然是于謙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風塵僕僕,衣服上滿是塵土。
他朝服都沒換上,第一時間便將大同府獲勝的訊息送入朝廷。
滿朝武大喜過望。
于謙與胡宗憲果然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沒有辜負陛下的期望,不但守住了大同府,而且全殲了敵軍!
朱祁鎮也是滿臉喜色“呈上來!”
“啟奏陛下,此役大勝,瓦剌幾乎等同於滅國。鐵膽神侯孤身殺入敵營,斬殺瓦剌太師也先,是為頭功。”
“只是臣與胡大人共同決定,炸開黃河堤壩,水淹瓦剌,亦造成將近七萬大明百姓喪生,請陛下治罪。此外,還請陛下立即撥調銀兩,下旨賑災。”
于謙說到做到,願與胡宗憲共同擔當罪責,一共呈上三份奏摺,一份捷報表,一份請罪表,一份請援表。
他話音剛落。
朝堂之上,就爆出一陣議論聲,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
“此戰獲勝,于謙與胡宗憲非但無功,反而有不可饒恕之罪,臣請陛下,將於謙與胡宗憲斬示眾,以謝那死去的七萬大明百姓,以謝天下蒼生。”
“眾位愛卿以為呢?”
“于謙與胡宗憲,是有功還是有罪,應當如何處置?”
朱祁鎮坐在龍椅之上,俯視著朝堂百官。
“臣之罪,罪該萬死,任憑陛下處罰,臣絕無怨言。”
“只是大戰剛過,大同府還有諸多事情,離不開胡宗憲大人,而且胡大人多年鎮守大同府,勞苦功高,還請陛下寬恕胡大人。”
于謙跪在堂下,主動請罪。
“啟稟陛下,鐵膽神侯朱無視,捨生忘死,孤身殺入敵營,斬殺敵帥級,實乃千古未之奇功,還請陛下重賞。”
次輔徐階,老奸巨猾,沒摸透皇帝心思之前,絕不議論于謙與胡宗憲是功是罪,只是為皇家血脈請功。
萬無一失,這總沒錯吧?
“啟稟陛下,炸黃河水提,以致於七萬無辜百姓喪生,是胡宗憲一意孤行,此事與於大人無關,請陛下賞賜於大人殲滅瓦剌大軍之功,制胡宗憲禍害百姓之罪。”
內閣大臣高拱,與嚴黨乃是死敵,幾乎已是水火不容之勢,自然不肯放過嚴嵩的第一門生胡宗憲。
他此言一出。
朝堂譁然。
“於大人志向高潔,心繫天下百姓,絕不會做有損百姓之事的,而且抵抗瓦剌有功,請陛下重賞。”
“胡宗憲惡毒之至,至天下蒼生於不顧,此戰勝利,全賴鐵膽神侯勇猛,全賴於大人運籌帷幄,跟胡宗憲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請陛下治胡宗憲之罪。”
“啟稟陛下,炸燬黃河水提,是微臣與胡大人共同決定的。”
于謙再次請罪。
“於大人,我知你重情重義,但莫要為胡宗憲背黑鍋。”
高拱義正言辭的說道。
“內閣的能量,果然不同凡響。”
朱祁鎮坐在龍椅上,心中暗暗驚訝。
東廠曹正淳,監聽天下,大同府戰爭的經過,當前自然是重中之重,已經一一據實稟報給了皇帝。
“啟稟陛下,胡宗憲縱然有錯,但全殲瓦剌之敵,也是功不可沒,既然是戰爭,死傷是不可避免的,功過相抵,還請陛下饒恕了胡宗憲這一次。”
小閣老,嚴嵩之子嚴世藩,站出來為胡宗憲求情。
“嚴愛卿,你是內閣輔,又是胡宗憲的老師,你認為呢?”
朱祁鎮也不得不佩服嚴嵩的定力,這個將近八十歲的老頭,還真是按捺得住,任由朝臣攻擊,依然不言一語。
“啟奏陛下,微臣擔憂的,是大同府被水淹了,必將顆粒無收,應該如何賑災,應該撥多少銀兩,國庫之中又是否還有足夠的銀兩。”
嚴嵩拱手回答,接著道“至於胡宗憲是否有罪,還請皇上定奪,但於大人剛才有一句話是正確的,接下來大同府賑災的事,離不開胡宗憲。”
“若是陛下認為胡宗憲有罪,那胡宗憲就一定是有罪的,微臣身為胡宗憲的老師,也難辭其咎,還請陛下將胡宗憲的罪,一併有微臣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