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龍看著眼前的趙晨星,越來越感覺困惑起來。
在他看來,趙晨星所說的那些學問,更應該是從一個六七十,甚至八九十歲的老專家嘴裡說出來的。
而他那種對於木材的精準判斷力,則應該是出自於有幾十年從業經驗的老匠師眼中。
可黃大龍面前的這個小子呢?
看上去也就二十郎當歲,沒想到他的水平出想象!
像這樣的人,無論如何也和“閱歷豐富,手藝群”這樣的稱呼聯絡不起來。
黃大龍算不上一個以貌取人的傢伙。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困惑滿滿,不吐不快的。
“趙兄弟!”黃大龍好奇的問道:“您以前是那個高校畢業的呀?學的是古建築?還是文物專業?”
“嗯?”趙晨星抬起頭,略微茫然的回答道:“我不是高校畢業的,是高中畢業的!”
“啊?你只有高中學歷?”聽著趙晨星的介紹,黃大龍又是一個大睜眼。
眼瞅著黃大龍的驚訝,在一旁觀看的光老闆忍不住插嘴說道:
“驚什麼呀!我們這個趙……大師是世家子弟。”
說到這些,光老闆又開始滿嘴跑火車的吹起來:“世,家!懂不懂?就是打孃胎裡出來就是木匠,還是正經的傳統木匠!”
“……現在,晨星兄弟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八級木匠了,這個八級……就相當於中級知識分子,或者ceo什麼的。”
“……總之他的本事,你們這些肉眼凡胎的根本無法理解!”
光老闆的介紹,很有些“自賣他誇”的成分。
但是剛才生的一切,確實讓黃大龍感覺他所言非虛。
於是,這黃大龍滿懷期待的衝趙晨星說道:“我這把椅子壞了牙條,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修理,就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匠工……”
“……可前天在慶典上,親眼看見趙兄弟修補木魚眼的本領後,驚為天人呀!”
“……所以,我這才趕緊把這寶貝拿過來修補的。”
黃大龍在說話的時候,趙晨星已然擰著眉頭,在看椅子上那塊壞掉的牙板了。
官帽椅子的結構比較纖細,重心又很高。
所以在成型之後,工匠為了結構穩定,會在四條腿的上下合加四條“拉筋”以加固和配重。
而椅子腿上半部分,連結椅子面與凳子腿的木製拉筋,就是所謂的“牙條”了。
這種拉筋一般成片或板牙狀,是凳子成型後主要承受應力形變的部分。
一把經過六百多年風雨的椅子,牙條壞掉,也算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趙晨星低頭看見的時候,正現那把位於椅子右側四指寬的牙條上,有一道貫穿板材的大裂。
而就是這道貫穿裂,彷彿醜陋的傷疤一般,讓這古物件失去了幾分原有的神韻。
看著牙板上的裂紋,趙晨星微微皺眉。
而後,他抬起頭來,衝黃大龍說道:
“古傢俱的'榫卯式受力'有點像多米諾骨牌,一旦一個點生崩壞,會產生連鎖反應……”
“啊?”黃大龍皺眉問道:“那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