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慧手裡握著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跟著車來到了郊區的火葬場。
一同前來的沒有幾個,琪琪被姥姥姥爺帶回去了,小孩子還理解不了死亡是什麼,但是她也明白爸爸以後不能再陪著她胡鬧了,哭的停不下來。
文哥的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上次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暈過去一次,這次害怕再出什麼差錯,乾脆讓文爸爸把她送回了家。
所以此刻站在這裡等待的,只有曹雪慧和宣飛兩個人。
宣飛手裡握著一張卡,說“這幾天生意還不錯,本來想趁著功夫給你把錢送過來的,沒想到文哥他······怎麼就走的這麼快,連個招呼都不打。”
高大的男孩子紅了眼睛,假裝不經意的擦了擦眼角,說“文哥是個好人,知道我家裡困難,幫助了我不少。可是我連最後的這點事情都沒有做好,真是······我真是太沒用了。”
“沒關係的。”曹雪慧站在他身邊,伸手拍了拍他堅實的後背,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說起來你跟文哥不沾親不帶故的,能這麼幫我們,我已經十分感謝了。你是個有情義的好孩子,這張卡你自己收著吧,以後我也用不著了,這酒吧你就幫著文哥經營下去,等到房租到了期,要不要繼續,自己決定,算是嫂子謝謝你這些天來的辛苦。”
“不,這可不行。嫂子你還帶著孩子呢,以後總得生活,這酒吧也算是個進項,你要是不會,我可以教你的。”
“嫂子知道這是個進項,但是小飛啊,我現在去不了那個地方,我只要一看見那兒,就想起了當時你哥給我求婚的那個畫面來了。”曹雪慧眼淚流了滿臉,她說好自己儘量不哭,不要流著眼淚迎接文哥,但是她做不到,“小飛,你就當幫幫我行嗎?我實在受不了那個地方。”
宣飛無聲的把手裡的卡片又裝了回去,“行吧,嫂子,這樣,我每個月給你分紅總算可以了吧,你要是什麼都不拿,我實在是良心不安。”
“你自己決定吧。”曹雪慧臉上一片生無可戀,她只是呆呆的望著文哥遺體送進去的方向,彷彿要站成一顆望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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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的身體被綁好,送進了焚燒爐。
負責啟動機器的師傅總覺得今天的這具遺體哪裡有點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但是他又看了一眼遺體青白的微微冒著寒氣的面孔,和手裡簽過字的檔案還有死亡證明。
最終還是關上了焚化爐的大門。
魏淑芳被困在文哥的身體裡,瘋狂的叫囂著“我還沒死!你們把我送到這裡來幹什麼!”
“有人嗎?有人嗎!?”
“求求你們了!?我還沒死啊!?”
“你們這是要幹嘛!?”
······
沒人聽的到。
機器裡的遺體冷硬而沉默。
焚燒爐的溫度逐步升高,魏淑芳感覺到了面板被燒灼的痛苦。
她的頭,她的睫毛,她的面板。
每一個毛孔都感受到了無法忍受的灼痛。
接下來她的脂肪、她的肌肉、她的骨骼,還有她的內臟。
焦糊味順著鼻子躥上來。
這具身體終於如願以償的在魏淑芳的控制下出了一聲尖叫。
“啊!----”
但是轟隆的轟鳴聲蓋過了她的聲音。
自己造的孽,終究要自己來償還。
曹雪慧隔著監控觀察室裡的電腦看了一眼把文哥身體吞沒掉的火光,忍不住轉過頭哭了起來。
宣飛從兜裡掏出來一包紙巾,默默的塞到了曹雪慧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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