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英英換好衣服,將頭塞進公司統一放的網裡,之後對著鏡子打量了一下有沒有跑出來的頭。
她上了年紀,臉上的面板暗淡無關,眼角嘴角全是皺紋。
打扮也沒有什麼意義。
但是公司對個人形象這方面管的很嚴,就算清潔工不要求化妝,衣服也要是乾乾淨淨的。
蔣英英跟清潔部的一群同齡人站在最後面,聽昨天那個黑西裝管理站在最上面開晨會。
黑西裝面目嚴肅,大早上的一副早更的德行,將前排幾個訓了一頓,然後又重點點名了清潔部。
“今天咱們公司要有人來考察,所以不管這麼說,衛生死角都給我注意了,要是叫我檢查到誰偷懶,該乾的沒幹好,那就不用說什麼扣工資了,直接收拾東西走人吧,聽到沒有!”
下邊的人比他年紀大的不少,服氣的沒幾個。
大家來工作,都是為了錢,該忍就忍。
下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管理好像看起來還算滿意,昂著腦袋走了。
金耳墜大媽有些不滿意,撇撇嘴說“拿著雞毛當令箭,什麼東西呢,下邊哪個拉出來不比他輩分大,就會逞威風。”
有個帶著珍珠項鍊的大媽跟著附和“就是的,大概沒娶媳婦兒性生活不協調吧,來公司拿咱們出氣呢。”
人群三三兩兩的散開,去做一天的工作。
清潔部的幾個聚在一起去拿清潔工具,幾個大媽湊成一堆,嘻嘻哈哈的。
蔣英英跟在身後,有些不合群。
她進來的時間不短了,總是跟這些大媽們湊不到一起去。
雖說都是清潔部的,幾個大媽裡面家境良好的不在少數,比如總愛挨在一起的金耳墜和珍珠項鍊。
一個家裡是拆遷戶,好幾套房用來收租,根本吃穿不愁,上班就是閒不下來,找個樂子。
另外一個差一點,但是家裡孩子都結婚了,丈夫也退休了,每個月領著退休金,家裡沒什麼用大錢的地方,來這裡上班就是打時間,順便賺點零花錢。
人家都是後顧無憂,每天上完八個小時班,下班了就去吃吃喝喝打麻將跳跳廣場舞。
二五八條三六九餅。
要不然就說說兒子兒媳閨女女婿孫女孫子大外甥。
個個養的白白胖胖,眉宇間神采飛揚。
哪像她,一把年紀了,賺錢貼補家用,一分錢恨不得掰成三瓣兒花,家裡面那個還沒完沒了的敗家。
蔣英英想著兒子要買的電腦,有點走神,有人在身邊拍了一下。
她愣怔著一抬頭,就看見珍珠項鍊將一張臉湊在她肩膀上,說“我們說好了,下班去聚聚餐,你去不去?”
珍珠項鍊一頭短燙成小卷卷,看起來喜慶的很。
蔣英英抽空往路過的玻璃反光裡瞅了一眼。
兩個人挨在一塊,更顯得她臉色蠟黃。
“聚餐……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晚上下班還要回家去做飯呢,我家裡男人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