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隱藏在聖所門前的撒旦(1 / 2)

卡維沒有知難而退,反而輕鬆找到了藏匿在盲腸內的闌尾。不管他的懷疑對錯與否,這種略顯堅硬厚實的質地,其觸感確實和盲腸腸壁的軟、薄大相徑庭。

現在擺在尹格納茨面前的是個岔路口。

一條穩定保守,不會出大錯,只要堅持沒有現闌尾,按照西歐外科醫生對腹腔內手術的慣例,快縫上神父的肚子就能結束這臺手術。

雖然過程很平澹,也難說精彩,但至少醫生們都沒有犯錯,外人看手術就是看個刺激,沒資格對手術本身挑三揀四。

而另一條則佈滿了荊棘,需要向權威共識起挑戰。

尹格納茨當然偏向第一條,因為他的手術向來遵循快和穩定,並且非常重視術中及術後的死亡率。在他眼裡,病人術後死了,那手術本身也就沒有了意義,即使完成得再漂亮也是有瑕疵的。

所以他才願意相信卡維的消毒確實能帶來一些改變。

但同時,這種想法也有一定的侷限性。

他最喜歡用已經傳為經典的手術術式來炫耀自己的技法,只要在前人的基礎上降低死亡率便是一種成功。而不是選擇另闢蹊徑,拿病人去創造全新的手術方式,從根本上改變手術的難易度、成功率和持續時間。

這種對手術術式的保守態度,雖然能穩住外界的評價,但也難免會迎來一些人的痛批。

瓦雷拉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關腹,神父的腹痛不會得到緩解,但在這與手術本身無關,只能說明施密特得了一種罕見病,或者也可以把疾病歸類為天主的試煉或者另一種饋贈。

當然,如果想要明確病因,小施密特可以選擇將神父的屍體送去解剖室。

這不管怎麼看都是一件雙贏的好事,尹格納茨會非常高興。

只是屍檢的可能性很低,因為教堂的天主教徒會出面勸阻。為了挽救神父的生命,讓他接受手術還能理解為人之常情。但死後送去解剖屍檢就不一樣了,那是對神父靈魂的褻瀆。

但不管怎麼說,神父的死都和尹格納茨的手術無關。

可要是真的切開了盲腸漿膜,找到闌尾就算了,一旦沒能找到,他這臺眾目睽睽下的手術就會成為眾失之的,把昨晚上卡維凝聚的人氣消耗個精光。

而且尹格納茨絕對會被扣上一個“誤傷”的罪名,連報紙上的標題都幫瓦雷拉擬好了,就叫“大意與無知,毀了神父的盲腸!”

尹格納茨不願意冒險。

卡維也知道他不願冒險,所以第一時間就敲響了警鐘“老師,你不會忘了吧,神父可是被我們騙上手術檯的。要是術後回去讓他知道是您切開肚子卻什麼都沒幹,轉手還把他推回病房繼續忍受雙倍的痛苦,這......”

闌尾炎+傷口,確實是雙倍痛苦......

這段小聲提醒,頓時讓尹格納茨清醒了許多。

“諸位,曾經有位記者朋友一直批評我不敢創新,在創新面前畏畏尾。我現在必須予以必要的回應,也不知瓦雷拉先生在不在現場......”

他來回掃視了一遍手術劇場,並沒有意識到老熟人就在他身後一直看著,只能失望地說道“如果有人能聯絡到他的話,請一定代為傳話。我今天為了神父的身體健康,必須挑戰一下歐洲腹腔外科學界的權威。”

一番帶著激情的陳述之後,觀眾的反應也逐漸熱烈起來。

作為尹格納茨的忠實粉絲,面對敢於挑戰的勇氣,有不少人給予相當正面的回應“好!將西歐的那些所謂權威擊個粉碎!”

“瓦雷拉懂個p的外科,只會寫點文章罷了。”

“加油!”

在一片叫好聲中,尹格納茨重新拿起手術刀,繼續說道“從卡維剛才的判斷來看,這根炎的闌尾應該被盲腸的漿膜層包繞在了內部。我已經用手指判斷過了,此處確實和普通盲腸腸壁組織不同,很有可能就是闌尾。”

下決心需要反覆考慮,也需要莫大的勇氣,但真到了手上實操的時候卻只需短短數秒。

敞開的腹腔兩側站著的是兩位炙手可熱的外科醫生,相互之間的配合也比第一臺腹股溝疝修復術時默契了許多。卡維用手指繃緊盲腸腸壁,尹格納茨的鑷子夾中一處漿膜,刀尖一挑,手指鈍性分離,很快就看到了嵌入在其中的澹紅色闌尾。

“是闌尾,諸位,我敢斷言,這就是神父大人的闌尾!”

尹格納茨慶幸自己聽了卡維的意見,快分離剩下的漿膜,將闌尾的根部慢慢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這無疑是外科界的重大現。”

“奧地利外科學界終於有自己的東西了?!”

“國王當初興資建立的外科研究院,花了那麼多錢,研究了那麼多年,結果呢?”

“結果除了現任院長繼承下來的整形外科,腹腔手術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尹格納茨教授還是敢於做事的,瓦雷拉先生的評論還是太武斷了。當初第一臺麻醉手術不就是他做的麼,反而是前外科學院院長,他的父親大人在當時橫加阻攔吧。”【1】

一時間的成功能埋葬掉絕大多數的錯誤,至少在這些觀眾的眼裡,尹格納茨還是奧地利的外科傳奇。

他也有過和其父親相似的言論,認為麻醉可有可無,不僅會阻礙自己觀察病人手術中的情況,還有殺死病人的可能性。但出於一些輿論和學術上的壓力,他還是做了全奧地利例麻醉手術。

誰都逃不過真香定律,就連頂尖外科醫生也不例外。

相比起來,錯過昨晚的剖宮產反而促成了卡維的崛起,終究只是件小事罷了。

然而,類似於“尹格納茨依然偉大”的論調才出現沒多久,手術的程序又給所有人的頭頂澆去了一盆冷水“神父大人的闌尾太長了......”

尹格納茨沿著切口向上做分離,希望將藏在盲腸內的闌尾一併提拉出來。

可惜闌尾和盲腸貼合緊密,漿膜層死死壓著闌尾。它們就像是一種共生關係,互相緊抱在一起,沿著切口方向一直向上延伸。

如果事情出現在現代,恐怕主刀會毫不猶豫地再一次延長切口。畢竟最麻煩的闌尾都已經找到了,沒可能功虧一簣地去關腹。【2】

但在19世紀,手術進行時間越長就會遇到越多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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