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傲慢與偏見(1 / 2)

皇家外科學院的例會從早上8點開場,至晚上18點結束,中間11:3o-1:3o是休息時間,持續8個小時。時間看似很長,但其實對於繁多的會議內容來說,已經進行了不小的壓縮。

上午是走馬觀花的外科新風向。【1】

雖然冠以“外科”的名頭,但其實涵蓋範圍非常廣泛,主要介紹的是被應用進外科手術的新操作,並不侷限於手術本身。技術有這樣那樣的弊病,有些適用性非常狹窄,可卡維還是得驚歎於他們不拘一格的應變才華。

比如第一位上場的聖瑪麗醫院外科醫生費米,就向所有人介紹了一種全新的麻醉方式

“今年的1月16日,本院接收了一位頜面部外傷的病人。當時就現他顏面損傷嚴重,不太適合術前常規的麻醉給藥模式,於是我嘗試使用了灌腸泵。”【2】

乙醚被放入灌腸泵中,微微加熱或者輕輕搖晃之後就能往直腸灌入乙醚氣體,最後用木塞進行封堵以達到麻醉的目的。

當然也有將乙醚液體直接混入灌腸液的做法,只是在病人睡著之後,很難保證手術床足夠乾淨。

“灌腸麻醉並不侷限於頜面損傷,還可以應用於一些對面罩有恐懼的病人。他們不喜歡口鼻被蓋住的感覺,會煩躁會覺得窒息,灌腸就能避免這種情況生。”

費米對這種給藥方式非常有信心“我相信它有廣闊的展空間,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劑量問題......”

劑量是困擾全身麻醉的究極命題,麻多久,麻多深都需要研究。可惜乙醚只是麻醉歷史上的一個匆匆過客,隨著新麻醉藥物出現就會被逐漸淘汰,而這種難以量定劑量的灌腸也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然而費米醫生在結束麻醉介紹後並沒有下演講臺,而是順勢開始了第二項技術的演示環節。

很快他的助手就拿了一套簡單的皮帶、布墊、加壓器的組合件走上了演講臺“同樣是剛才那位病人,在使用灌腸麻醉後,我們使用了全新的止血套件,有效遏制住了頜面部大量出血......”【3】

伊格納茨看著他們的操作演示,對這套皮帶很感興趣“用在臉部出血倒是不錯,挺適合整容手術的,怪不得會被選進來。”

卡維看著只是點點頭,對此並不感冒。

靠按壓表皮位置來止血雖然有效,但侷限性太大,難長久,所以一般應用於外傷現場和轉運。真進了手術室,還是需要快尋找出血位置,做精準血管縫扎止血。

尋找斷裂血管沒那麼容易,很多時候都需要延長切口。戴上容易拆下難,到那時這些皮帶就會成為止血術的阻礙。

然而19世紀外傷搶救稀爛,轉運基本等於o,皮帶壓迫式止血方法應用條件太過苛刻。相較而言,還是第3場的止血方法更靠譜,即使到了21世紀也一直在用。

“對於下肢截肢,尤其是大腿上段的高位截肢,手術時的止血工作並不容易。”

這次換成了格雷茲醫院的洛卡德醫生,他搬上了一套腹腔解剖模型“就和截斷河流一樣,如果我們避開那些分枝末節,選擇阻斷上方血流就能達到完全止血的目的。”【4】

其實他選擇截斷的就是為下肢供血的髂動脈。【5】

遇到腿部外傷股動脈斷裂時,如果沒辦法在第一時間找到血管斷端,開腹進入阻斷髂動脈一直都是個後手底牌。對於下肢外傷大量失血的急救現場,氣囊加壓抗休克褲也是這種原理。

能想到這一步,並且為了不顧腹部感染做到這一步都是不小的進步,只可惜伊格納茨對希爾斯的出走耿耿於懷

“截肢手術本身就已經相當危險了,切口化膿是常態,我記得去年他們的截肢死亡率在47%,太誇張了!就這樣竟然還要多做一個切口,難道就沒想過潰爛麼?看看我們3號病房那個德國人吧,腿都爛成什麼樣了......”

卡維這時不合時宜地詢問道“老師,我們去年截肢死亡率是多少?”

“emmm......38%。”

“聽上去好像也沒低多少。”

伊格納茨知道這個數字還是偏高了,連忙解釋道“也許是那些病人的體質問題,我在給幾位將領做截肢時現他們術後出現潰爛的機率並不高,大概在1o%左右。”

“我倒覺得和體質沒多大關係。”卡維希望把伊格納茨導向感染的原因,而不是在體質上打轉,“原因應該在於住院環境上。”

伊格納茨很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助手,想起了當初和他討論過的住院環境,立刻警覺了起來“我想起來了,你之前就很看重那個英國女人的研究報告。她的研究報告雖然有一定說服力,但其實內心是個瘋子!”

瘋子?

卡維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麼瘋子?”

“她的新觀點是要拆掉所有城市醫院,然後讓我們搬去鄉下開小診所!這種建議簡直荒謬可笑,我本以為是名外科醫生就不該同意的。但......”

伊格納茨徹底站在了南丁格爾的對立面,試探性地問向卡維“你該不會也想拆掉市立總醫院吧。”【6】

“怎麼可能。”卡維解釋道,“醫院是無辜的,它就是一堆石頭磚塊而已。真正需要改善的是我們的觀念,醫生們需要洗手、術前術後都需要清洗切口位置,至少我參與的病人,傷口恢復都算不錯。”

“李本先生呢?”

“李本只是個意外。”卡維臉色凝重,對自己的失誤懊悔不已,“當初情況緊急,馬車還要等一個小時才能到,我看他快不行了只能做縫合處理。”

“我覺得他的腿還能拯救一下,就和當初的伯爵一樣。”

“希望他能熬過去吧,如果明天仍然沒有好轉,我只能給他做清創了。”

認識卡維已經大半個月,伊格納茨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已經漸漸認同了洗手和術前術後的清洗工作。

他不是那些頑固的產科醫生,對病人的死亡率非常敏感。即使差了5%都已經算是巨大落差,可現實是經卡維手做了手術準備工作的病人傷口潰爛的機率在2o%左右,病人一個都沒有死。

雖說樣本量並不大,但伊格納茨有預感,卡維的這種術後神話還會延續下去。

盆腔髂總動脈的壓迫止血法收到了些許掌聲,但隨著一個人名出現,掌聲漸漸變得熱烈起來“接下去是英國著名外科醫生,對抗南丁格爾的醫學先驅——李斯特醫生的時間,就由我們的艾丁森副院長為我們宣讀他的最新研究報告。”

因為一些和手術相關的言論,南丁格爾已經成為了外科的眾矢之的。

在英國國內她確實獲得了不少認可,但在國外卻是“聲名狼藉”,一向保守的奧地利外科更是如此。

本來伊格納茨只把她歸類進了普通女性的行列,最多有些小成就而已,基本態度就是不屑。現在因為越傳越離譜的“醫院拆除學說”讓伊格納茨不得不反對南丁格爾,因為誰都不希望搬去鄉下天天和山水農田作伴。

沒有屍體,沒有醫學院的教學點,也沒有足夠多的病源,悠閒將會是每個外科醫生在力爭上游時的慢性毒藥。

所以反對之聲甚囂塵上,可惜在奧地利vienna,他們只能胡亂過過嘴癮,真正被整個外科界寄予厚望的還是英國本土的外科醫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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