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陰陵縣,富貴裡。
王準正在酒舍後院之中來回踱著步子,向陽泉城中求助的訊息早已出多日,卻是始終不曾收到那邊的回應。
如今離青雲嶺上賊人定下繳納稅金的日子已然不剩幾日,若是這幾日之間陽泉那邊還是不曾有回應,那他便只能自己去另想法子。
正在他在院中躊躇之際,酒舍主人帶著兩人走入後院之中。
“王郎君,他們就是陽泉來人。”中年人指向身側兩人,“周泰周幼平和蔣欽蔣公弈,都是當年我家北海相在東南之地結交下的豪傑。”
周泰本就是不擅言談之人,只是朝王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接著他看向身旁的蔣欽。
蔣欽笑道:“倒是讓王君久等了。本來我等早就該到了,只是如今不比當年,到底是有官職在身。加上這青雲嶺又不在廬江境內,越境擊賊也算是件大事,向朝中請令總是麻煩的很。”
“其實如今上面的調令還不曾下來,我等也是偷偷熘過來的。等剿滅了這些賊人,立下功勞,郡中自然也就不好怪罪。”
“聽說這次是相助玄德的友人,陽泉城裡的弟兄們都興奮的很,一個個的搶著要來,即便是平日裡最是膽小的武尉武縣長,也主動把越境擊賊的責任擔了下來。”蔣欽玩笑道。
王準雖不曾踏上仕途,可在北地之時也常聽王嚴提起朝中政事的種種弊端,相互拖延掣肘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蔣欽說的輕巧,可王準知道此事絕非如此簡單,如今他們跨境而來,身上定然擔著不小的干係。
“倒是勞煩諸位了。”王準誠心道。
他與面前幾人素不相識,如今他們甘冒風險前來相助,說到底還是看在劉備的面上。
“說不上勞煩不勞煩的。你是玄德友人,自然也就是我等的友人。再說保境安民本就是咱們的分內之事。”
蔣欽笑道,“咱們還是來談一談該如何應對那些賊人才是。”
“方才我問了些青雲嶺上的情況,此山易守難攻,山上最少有過百賊人。到底是越境擊賊,我等這次帶來的人手算不得多,不過三四十人,只怕不能強攻。王君可有良策?”
“我倒是確有一策。”王準應道。
蔣欽本是試探一問,不想王準竟是真的有法子。
“我在北地之時學過些潛行易容之術,之前已然數次潛入山上,在後山尋到了一條上山的捷徑。若是自那條小路趁夜而上,定能打山上的賊人一個措手不及。”王準輕聲道。
“玄德的友人果然不曾有一個簡單人物。”蔣欽笑了一聲,“好,就按王君所言,咱們就從小路上山。”
王準笑問道:“今日不過初見,何以如此信我,只因我是劉北海的友人不成?”
一直不曾開口的周泰此時開口笑道:“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
王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足夠了。”
…………
數日之後,青雲嶺後山的山腳下,蔣欽等人早已藏在密林之中,枕戈以待。
萬事俱備,只待天黑。
王準與兩人靠在一棵樹下,閒來無事,聊著些經年舊事。
“不想王君年紀輕輕就已走過不少地方。說來我倆年長王君數歲,倒是還不曾去過北地。”蔣欽笑道。
他們何止不曾去過北地,甚至連長江以北也不曾去過。
北人多來南地,可南人極少往赴北地。
王準笑了笑,“北地也沒什麼好的,有些人去了北地,想要再回返卻再也不可得了。”
蔣欽也笑著說了些他和周泰當年乘船在江上的舊事。
少年驕橫,鐵鎖橫江,無人可渡。
“當初年少不懂事,總以為身懷一身勇武,何事做不得。只是後來才覺孤身一人,哪怕再是勇武又能如何,做不得多少事的。”蔣欽笑道。
王準望向蔣欽,“蔣君這是何意?”
“這幾日相處下來,某也知道了些王君的事情。我見王君頗有才略,難道真的要隱在這裡不出不成?一身所學,不為世用,著實有些可惜了。”蔣欽笑道。
王準沉默不言。
“王君,退一步講,這世上自來不曾有安穩無憂的安樂鄉。今日除了青雲嶺上的賊人,明日還會有其他賊人。世道不靖,何來安穩。”
“蔣君是欲為北海相做說客不成?”王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