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風華正茂 第126節(1 / 2)

小說:她風華正茂晉江 作者:溫涼盞

當做起事來,時間便過得飛快,於是,兩人甚至沒有幾天正經歪纏惜別的時光,轉眼就到了離別之日。

而離別之時,再怎麼惜別也終歸要離別。

“……我打聽過了,從瓊州到京城,信件要一月有餘才能送達,不過,我每日都給你寫信,這樣,你每日都能收到我的訊息——還有,你也要給我寫信,說好了的。”

“……少喝些酒,不開心時也不要憋著,多出去走走,看看,抬頭望天的時候,說不定我也和你一樣在看著天。”

“你怎麼變得像冬梅姑姑一樣嘮叨。”

“呵呵……”

……

話說到無話可說時,離人終於要踏上旅程。

工匠、醫師、護衛,最後才是睢鷺,他騎著馬,墜在隊伍最後方,隊伍漸行漸遠,他卻還在頻頻回頭,看那個已經越發小的紅點。

早春還有些寒意,內裡換上春衫,外面卻還要大氅擋風禦寒,樂安和睢鷺便都披著鮮紅的狐裘大氅,在天地顏色尚顯黯淡的早春,那紅色便如熾烈的火,雪裡的梅,於是當兩人離地很遠很遠時,依舊還能看到遠方那一點鮮紅。

但再鮮豔的顏色,也終會被距離消弭。

“公主,都看不見了,回去吧。”許久之後,冬梅姑姑在樂安身邊輕聲道。

樂安最後看了那已經沒有隊伍蹤跡的官道一眼,“好。”,她對冬梅姑姑道,然後,轉身,看向身後的城闕,重新返回那個繁華富麗的地方。

*

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再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

其實也不過短短半年而已,要說生活會因此而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自然不會,但總有些什麼東西是在悄悄變了的。

讀書時身旁再沒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吃飯時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倒春寒來襲時,無人溫暖的錦被不得不又用上了湯婆子……如此等等,細小而不起眼的變化,卻實實在在地影響著樂安。

於是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不知不覺習慣了他的陪伴,於是在本以為做好準備的失去後,卻還是顯得有些狼狽,一時竟忘記沒有睢鷺時,她是怎麼一個人度過的。

不過,也只是一時的不適罷了。

不過是重新回到過去。

而且,睢鷺的信很快便到了。

走後第五天,算上送信時間,恐怕是出發後的第三甚至第二天,才剛剛走出京畿地界時便寫下的信。

而第一封之後便是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正如他臨別時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每日一封信,而信上,倒並非寫什麼思念之苦,而只是寫出京後的一路見聞。

大到地方風俗之異,小到下榻的驛站小菜的口味,鉅細無遺。

看著信,樂安便彷彿也跟著他一起離開京城,踏上了旅途,親眼見到了他所見的一切。

而樂安也如承諾的那般給睢鷺回信,也寫自己的日常,雖然她的日常實在乏善可陳。

春日一到,京城便又熱鬧起來,今年雖無春闈,但這絲毫不影響朱門裡的大人們的玩樂,曲江上一場又一場賞春賞花宴辦著,胡姬曼妙的舞姿接連舞著,通宵達旦,徹夜不休,整日都有這般熱鬧的景象。

不過樂安已極少再去那些場合了,就連找宋國公夫人等打牌,都極少了。

也就偶爾還去去翠華山,和希微品茶垂釣,聊聊天。

其餘宴飲交際,人情往來,幾乎全都斷絕了。

而清淨下來的這些時間,她則都在讀書——雖然說讀書也不甚準確,更準確地說,是尋書,尋農林牧副、技匠百工之書,尋於開拓一片蠻荒原始的土地可能有幫助的任何書。

當然,這並不必她親自一本本書地去尋去找,許多事是可以交給手下人辦的,不過,她很喜歡參與其中的感覺,喜歡讓自己有事情做、忙碌起來的感覺,因此常常並不只是吩咐手下人,也常常親自參與。

除了尋找現存已有的書籍外,她還常常易服去民間街頭閒逛——並不是以遊樂為目的的那種閒逛。

她招攬了一些落地書生,讓熟悉生產又有意願的,隨她一起觀察、記錄、總結,編纂工書農書,只搜尋現有的書還是不足,畢竟這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向前進著。

她會去普通百姓的田間地頭,看百姓們如何耕作,她會去匠鋪工坊,看匠人如何紡織鑄燒,她也會不抱任何目的的,穿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看百姓們的生活,甚至與街頭百姓深聊交友,遇見不平和苦難則都會盡力相幫。

她沒有穿華麗的衣衫,卻也並未刻意掩飾自己的身份,還有護衛隨行,再加上也有不少百姓識得她的長相,於是很快,許多人都知道了,那個常常出現在街頭田間的美貌婦人,其實就是大名鼎鼎的樂安公主,有人崇敬,有人拜伏,有人側目而視,她並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渾然不像一個公主。

不過這樣的舉動,卻讓她在民間的聲望日盛,原本她像高高在上供在神壇上的神像,而當她深入民間,她便從神壇上走下來,變成了百姓們眼中一個鮮活的人,一個可敬可愛的人。

她從未像此時這般深入聆聽百姓的苦楚,親眼看他們的喜怒哀樂,也從未無拘無束,讓自己像普通人一般活著。

而除去在外的這些活動之外,在外人看不到的時間,更多時候,她都是將自己關在書房。

沒有人陪伴,也無人可探討,只一個人在那裡塗塗寫寫,寫了許多許多,寫地本已幾乎痊癒的手掌筋痛之症都又復發,疼痛時咬著牙忍痛也不叫喊,看得冬梅姑姑心疼地只流淚,問她寫什麼那麼拼,讓她不要再寫了,她也只笑著搖搖頭,說那是她必須要做的事,再說筋痛嘛,早就習慣了,反正死不了人,忍忍就過去了,與之相比,自然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當然,這種事她就不會在給睢鷺的回信中寫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睢鷺寄來的書信已經厚厚一沓,信上,他的旅途終於終結,終於到達了那個樂安從未去過的遙遠的瓊州,他的信越寫越長、越寫越厚,因為越往南,風俗疆域也與京城越不相同,莫說樂安,就連算是混跡過江湖的睢鷺,也眼界大開,於是便更加事無鉅細地在心中為樂安描述著那個遙遠的世界。

那裡日光燦爛,海風鹹溼,那裡有高大的奇怪的樹,那裡有比水桶還粗的蛇,那裡有各種各樣京城見不到的果子,那裡也有各種各樣與中原迥異的人……

睢鷺並未隱瞞自己遇到的困難,年紀輕威懾不足、對政務的不熟練、與當地人們交流時的語言不暢……等等等等。

樂安會興致勃勃在回信中給他建議,為他出招,雖然其實並沒有太大用處,畢竟兩人看似每天書信往來,其實從睢鷺寫下信到樂安收到信再到樂安的回信寄到瓊州,一來一回,已經是兩個月過去,兩個人之間隔著的是兩個月的距離,因此睢鷺面對的困難終將還是要他自己面對和解決,而樂安能做的,除了寄去一封在事情過去兩個月後才抵達的信件外,並無其他。

分隔兩地,還是那麼遠的兩地後,兩個人的生活便幾乎成了完全不相干的平行線,若只有單純的愛戀之情,往往這份感情遲早會變淡。

在極難得的出席了一次宴會,卻被宴上的優伶私下主動投懷送抱、又被聞聲而來的齊庸言圍追堵截於是恰巧看到那伶人對她投懷送抱後,樂安終於啼笑皆非地認識到這一點——在有些人眼中,睢鷺走後,她恐怕便又成了空虛寂寞的閨中婦人,需要新人來填補寂寞。

而睢鷺又何嘗不是呢?

不久之後,睢鷺寄來的信中便提到,在與當地山民的交往中,有山民頭領看上了他,想要與他結成秦晉之好——沒錯山民頭領是女性——以促進當地土著民與中原朝廷之間的融洽關係。

睢鷺表示他十分感動,然而家中已有妻子,並且他對妻子情根深種恩愛不已,加之他家有祖訓(現謅的),祖訓有令不可負心做渣男,因此哪怕身首隕滅,此生也不會再移情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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