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瑟的預料中,一個玄袍男子緩緩走入大殿,他的腰上繫著纂刻御龍圖騰的環佩,面上掛著幾分難解的笑意。
“三皇弟啊,你的心可真是冷,竟連陪了你十年的女人都要殺,你可曾想過這十年來,她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替本王殺了你,可她卻等到了今日才動手,她放過了你這麼多次,讓你過了這麼久的好日子,你殺她的時候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你可真是對不住她那顆向著你的心啊。”
“二皇兄,你果然來了。”褚瑟冷冷道出來人身份,又笑說:“你竟為了一個女人,不惜親臨險境,倒是很對得住她對你的一片心,你們可真是天生一對。”
聽到褚瑟如此冰冷的言語,被明禾護著的扶歡用一雙淚眼望著他,心如刀絞。
褚離歌面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看著褚瑟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扶歡是本王的人,這麼說,當初在殆夷國一役中,以扶歡的信物救下趙臨鳶,也是你的安排了?”
褚瑟笑了笑,“否則二皇兄以為,天下當真會有如此巧合嗎?”
他又忽然看向扶歡,“本王當初被驅逐至西椋宮,便有一女子不離不棄陪伴著本王,德妃娘娘tຊ當初被關押在冷宮,亦有一女子始終對她照拂有加,不知者只當是扶歡心善如斯,可本王偏不信會有如此巧合。這些年,二皇兄藉著扶歡,在這座皇城中不知施予了多少人恩惠,捕獲了多少人向著南霄宮的一顆心,形成了密不透風的一道網,何時需要用了,便取下網中一線加以利用。可惜啊,當初的太子看不出皇兄此番心機,如今偏讓本王瞧了出來。所以,敗在你手中的只有太子,而非本王。”
褚離歌拍了拍掌,走向他,“三皇弟果然是心思縝密,也不枉眾人視你如草芥之時,本王還對你多留了一份心,這些年來你待扶歡不錯,若你安分,本王尚且會留你一條性命,只可惜,你偏偏動了不該動之人,那便休怪本王對你心狠!”
第64章 64.雲尚淺:趙臨鳶,你把劍放下!
褚離歌話音方落,明禾將扶歡一把推回了褚離歌的身後,待得扶歡安然無恙時,明禾腰間的利劍頃刻出匣,劍鋒直逼褚瑟!
“三殿下當心!”
扶歡面色驟變,欲衝過去,卻被褚離歌一下攔下,他緊緊捏住她的手腕,讓她怎麼也動彈不得。
褚離歌深知褚瑟武藝精湛,又豈會無備而來?明禾乃是南霄宮秘密培養了十幾年的死士,從褚離歌的母妃登上皇貴妃之位的那日起,他便被下達了使命,此生只為殺褚瑟一人,所以,他所習的每一個招式,都是為了對付褚瑟。
像他這樣的死士,南霄宮還有許多,每個人都是為了對付一個特定的人而存在。
為了今日,宣貴妃與褚離歌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當一個人研究了對手十年,併為此準備了數十種對付方式的時候,那麼任憑他的對手武藝再強,毫無準備之下,也難以應對這突然且精準的襲擊。
所以,在褚瑟與明禾交手了十幾招之後,終究是褚瑟敗下陣來,他被逼退至案角,看著褚離歌滿意的眼,眉目漸漸冷了下去。
明禾將手中的利劍遞到褚離歌的手中,完成了這任務,他便退到了主子的身後,接下來要如何處置褚瑟,便是主子的事了。
褚離歌用劍鋒直指褚瑟道:“三皇弟啊,你可知本王一直以為你是個廢物,你的母妃當年被人陷害,一入冷宮便是數十載,你這個小廢物竟不念著如何去救自己的母妃,反而替父皇身披戰甲,護我相朝江山,可真是個光風霽月、為國為民的好皇子!可就算你戰功赫赫又如何,父皇終究不會多看你一眼,他的眼中只有那個踩著女人上位的廢物太子,和本王這個遲早會把他心愛的兒子踩在腳下的皇子。而你呢?你和你的母妃一樣,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他又走近一步,用劍抬起褚瑟的下巴,再道:“你說說,像你這樣的笑話,本王是先廢了你的眼呢,還是先廢了你的舌呢?”
聽了這話,扶歡一下跪倒在地,一雙纖弱的手拼命扯著褚離歌的衣襟,卻無法將他手中的利劍移動分毫。
她只能扯著他的袖,不停地哀求著:“二殿下……我求求你……你別這麼對他……我求求你……”
她的聲音竟是淒涼的,顫抖的,彷彿失了褚瑟便失了她的全部一般。
她不停地哀求著,身子也一直在顫抖,零落的烏髮裹著她瘦削的身形,將她的脆弱和無助完整地展現了出來。
扶歡這樣狼狽的模樣落在褚離歌的眼中,換得他的眼眶被怒意逼紅,“你竟如此求我?扶歡,你竟然為了他如此求我……你忘了你是誰的人嗎?!”
褚離歌聲嘶力竭的一聲吼,夾著無盡的哀意和憤怒,他看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劍再也沒有片刻的猶豫,直直朝褚瑟的胸膛刺了過去!
“殿下,不要……”
褚離歌面色陰鷙,任憑扶歡拼了命阻攔,他刺出去的劍也沒有一絲收手的餘地!
可就在那劍鋒正要刺穿褚瑟肉體的一剎,卻見褚離歌手中的利刃忽然頓了一下,他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
“鳶兒!”
褚瑟看向褚離歌的身後,看到了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
一切雖在意料之中,但他的眸中依舊釋放出驚喜的光芒。
“你……!”褚離歌強忍著背上的痛楚,緩緩回過身,便看見了怒意滿面的趙臨鳶,他不可置信地瞪著她,卻只能吐出了這麼一個字。
扶歡望向褚離歌,看見他的背上被插上了一把匕首,鮮紅的血不斷溢位,下一刻,他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二殿下!”
扶歡奔了過去,將褚離歌扶在懷中,這時候她才發現,那把匕首不僅沾著褚離歌的血,更有明禾的血!
她立刻回頭看去,發現明禾不知何時已經死在了趙臨鳶的手中。
扶歡緊緊抱著褚離歌,在趙臨鳶似淬了毒的目光中,一步步後退,“公主……他不會再傷害三殿下了,求求你,別殺他……”
褚離歌傷了褚瑟,確實讓趙臨鳶焦灼氣惱,但此刻看著褚離歌與扶歡這二人的狼狽,她便不氣了。
趙臨鳶輕聲笑道:“扶歡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謀害皇子乃是重罪,本王妃可不似貴妃娘娘與翊王殿下這般權勢滔天,害死了人還可遮去眾人耳目,我可萬萬擔不起你說的謀害皇子這個罪名。所以啊,我怎麼會、又怎麼敢殺了翊王殿下呢?”
褚離察覺不對,試探道:“趙臨鳶,你以扶歡為餌設下如此圈套,不就是為了取我性命嗎,既然本王已經入了你的手,你還在囉嗦什麼?要殺便殺,少廢話!”
“你急什麼?”趙臨鳶氣定神閒,嗅了嗅劍上血腥後,笑道:“本王妃還想與翊王殿下好好談談呢。”
談……
褚離歌立刻意識到了此事不會如此簡單。
他與趙臨鳶之間有何可談,她究竟在圖什麼?
是了,皇后。
褚離歌忽然想到了已然逝去的皇后!
他便忽然不急了,反而笑得輕蔑,“趙臨鳶啊,你費了這麼大一番心思,莫非是想替皇后那賤婦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