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過身就下了榻,緊忙令醫官進來。
好在眾人都候在外間,聞聲立刻就趕了過來。
蕭言的臉色慘白,跟快要昏死過去一樣,沈希眸光顫抖,她執著帕子輕輕地擦過他的臉龐:“夫君,你要是疼就說出來,別硬撐著。”
他的衣襟坦露,被弩箭刺穿的胸膛像是空著一個大血洞似的。
僅僅是瞧了一眼,沈希就覺得懼怕。
但蕭言緊咬住木棒,直到換完藥也沒有悶哼一聲。
醫官隱晦又客氣地說道:“世子,您這傷處還須靜養,近來最好不要劇烈地運動,情緒也不要太過激動。”
沈希的臉色發白,聽聞他這樣說又泛起微紅。
“你聽見了嗎?”她輕輕地拿開了蕭言的手,“要好好靜養才能痊癒,你早些睡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小希……”他依依不捨地看向沈希,眸裡盡是如水的深情。
她輕咳一聲,再度將蕭言的手給撥開:“你好好休息,我明日一早就過來。”
離開蕭言的居室後,沈希臉上的熱意才緩緩退去。
她也是昏了頭了。
蕭言還病著呢,哪裡能有圓房的氣力?若是在途中出了事,她的臉面從此就再不必要了。
沈希快步走回居室,稍稍做了沐浴便準備入睡。
玉案替她將帷帳放下,笑著說道:“姑娘您放心睡吧,凡事都有奴在呢。”
內闈的氛圍溫馨,瓷瓶裡盛著新花,暖香融融,比沈希的閨房還要適宜入睡。
蕭言的事情終於解決,平王也馬上就要回來,沈希心情放鬆,沒有再多想,連那兩封信箋也全都拋之腦後。
帷帳垂落下來後,她便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
翌日天光大亮時,沈希才從帳內探出手來。
一夜無夢,竟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但她很快想起這裡不是越國公府,而是她的夫家平王府。
新娘子才剛剛入門沒幾天,就如此憊懶,睡到這個時候才甦醒,如果傳出去沈希的美名可就全毀了。
她的容色微僵,抬聲說道:“玉案,你為什麼沒叫我?”
玉案聽到沈希睡醒了,快步就走了進來。
她露出笑容,走到沈希的身邊,將那帷帳給掛了起來。
江月等其他幾個侍女也紛紛走了進來,端著瓷盆侍候沈希梳洗。
“姑娘,奴本來是要叫您的,”玉案笑著說道,“是世子令人傳話過來,說您昨日太累了,讓我們誰都不要叫您呢。”
沈希微怔了一瞬。
她面色稍霽,還是說道:“不要聽他的,是世子給你們發月例還是我給你們發月例?”
話雖這樣說,但沈希的眉眼揚著,清美的面容也多了份神采。
侍女們聞言都笑了。
眾人圍在她的身邊,說說笑笑地侍候她用膳更衣,早上的時光就這樣過去了。
這樣的生活平靜,在有些人看來甚至是枯燥沒趣的。
可沈希卻覺得很滿足,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這種簡單的快樂。
收拾妥當後,她便領著人又去了蕭言的居室。
蕭言正在喝藥膳,平王妃陪在他的身邊,頗有些困惑地問道:“所以陛下什麼也沒說,就將你放回來了嗎?”
蕭言似是頓了一下,他輕聲說道:“母親,陛下是明辨是非的人。”
他疏朗一笑,說道:“而且祖母也為我暗中周旋頗多。”
想到蕭渡玄,沈希心裡又有些堵。
昨日蕭渡玄的姿態那般明顯,蕭言定然是能猜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新婚的妻子,還沒有好好地擁抱過,就被別的男人給肆意地攬在懷裡狎暱。
這樣的事,任誰想想都覺得痛苦。
再想到蕭渡玄昨天令人遞來的信箋,沈希還沒有快樂多久的心情又壓了下來。
但她還沒來得及深想,蕭言就喚住了她:“小希!”
“你怎麼過來這麼早?”他從榻上下來,皺眉說道,“侍女還是將你給叫醒了嗎?”
沈希被他牽著走向裡間。
她笑容得體,輕聲說道:“哪裡還早,夫君?這都什麼時辰了?往後你不許再做這樣的事了。”
兩人的手指交扣,恍若連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