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街上,此刻出現一列馬車徐徐緩緩向著城南而去,阮瑤清掀開車簾,見看守接了令牌,恭恭敬敬開門,車馬漸漸駛出長臨,心下才緩緩放下。
靠在車壁上伸了個懶腰而後又鬆了口氣,嘴角帶笑,甚是明媚的眯著眼睛,還哼著小調。
菱星好笑的看了眼她,仰著腦袋道“姑娘今兒心情這樣好呢。”
她搖晃著小腳丫嗒嗒的點頭“嗯,甚好,甚好。”
菱月道“侯爺如了姑娘的意,姑娘自然開心。”
阮瑤清痴痴的笑了起來,她亦未想過,這次離京能如此順利,嗯,這次她歸來後,太子妃定是定下了,那她與那狗太子自再無任何關係了!
越想著,心也越是明媚起來,她靠在軟塌上“把那本易經拿來,我瞧瞧。”
菱星點頭應是。
——
祿二打了個呵欠,略是睏倦的看了眼羽樓緊閉的門,這天都大亮了,那位估摸著都出城了吧。
徐元白自昨日午時進了這羽樓,直到此刻都未出來,他無命又進不去,只得守在外頭。
他又虛晃的看了眼,忽而便見門口出現一道明晃晃的身影,身後還跟著兩道藏青身影。
“她的病還需得你多操心,勞你在這唐府先住下,我會去父皇那處尋旨意。”
陪熬了一夜的亦生,此刻也略是有些頹靡,一雙桃花眼此刻也是無甚精神,他默默的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亦生抬眸恰看到了守在門口的祿二,忽而眼裡帶笑,拿扇敲了敲嘴角,頗有些新災樂禍的意味道“我是能歇下會,殿下你怕是歇不得了。”
徐元白皺眉,覺得莫名,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才發現站在門口等我祿二。
他都忘了,是了他已經在這處等他許久了。
徐元白收回視線來,甩了甩手對著一旁的唐榜意二人道道“你們先去吧。”
唐榜意咧嘴笑了一聲隨後領著亦生快步走出了羽樓大門。
祿二忙走到徐元白跟前,正是拱手,卻見他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道“回去說。”
他已一日一夜未梳洗,此刻正是嫌惡自己,他實是忍不了自己此刻身上味道,天大的事兒也只能往後排。
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叫他一聲令下又被卡在了喉間,咽回了腹中,他低頭應是,卻是直起身後撇頭看了眼已出升的太陽,不自覺的搖頭嘆了口氣。
這不是他不說,是太子殿下不給機會,實在怨不得他了。
待徐元白躺在了泉池裡洗淨乾淨,鬆了口氣後懶懶的靠在泉壁之上,眯眼假寐了緩鬆了片刻,似才想起方才的祿二。
“何厚!”他朝外喊道。
“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
“去找祿二來。”
“是!”
片刻後,帷幕後傳來祿二的聲音“殿下,奴在。”
他此刻已起身,擦了擦失落的身子,隨意找了件衣袍披上。
“方才要說什麼?“他邊穿邊道。
祿二聞言,嚥了口氣,視死如歸的瞥了眼帷幕,稟道“阮姑娘今日一早,已隨侯爺出城同去南下了。”
話一落,輕飄的帷幕紗帳便叫裡頭人猛然挑開,他披散著長髮出來,此刻髮絲已溼透,水滴隨著墨髮染溼了明皇的寢衣,至地上是一串長長的水痕,他走到祿二身側,利著一雙眼問道“再說一遍!”
祿二見狀猛地便是跪倒在地“阮大姑娘去南下了。”
他否道:“怎會!阮義舟是去除寇的,路上艱辛不說,南下那處更是危險重重,也不是去觀花賞月的,他怎會帶著她去!”
祿二皺眉如實稟道“昨日早膳時,姑娘提了要跟去,開始侯爺是不應的,只是後頭提到了什麼萬一不萬一的,阮世子先點的頭,後又勸服了侯爺,當日午時便定下了,此刻這日頭,怕是早已經駛出了長臨了。”
他磕跪在地,大氣不敢出。
“阮言文先同意的?”
他答道“是。”
徐元白簡直覺得自己要幻聽了,明明昨日還被他抱在懷裡的人兒,今日竟就離長臨遠去了。
他本是計劃著,今日或是明日便想個藉口登門拜訪阮府,不經意間在道破昨日英雄救美之事,依著昨日她含羞離去的樣子,這你來我往之際,情深篤定,這婚事必定可以定下。
怎想到,她能給他這當頭一棒,這南下來回,會否平安歸來都不敢定的事兒,即便回了,也要兩三個月份,按照皇后的著急樣子,哪裡還能給他這些時日寬限!
若是在南下路上,她恰遇上旁人又要如何?
他忽而覺得頭疼不止,正要尋個地方靠著,眼前卻又閃過一段記憶,這回比昨日的更清晰,耳畔忽而聽到一聲聲“殿下,我疼!好疼!”
她被何厚抱在懷裡,一臉的慘白,滿天都是白紛紛的雪花,可她卻在流血,那血跡順著衣裳低落到雪地上,似綻放的雪梅一般。
她捂著肚子,流著淚,直喊疼。
那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下,卻似鑿在了他心頭。
那一聲聲“我疼”亦是讓他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