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一手點點頭,說“其實你只說對了一部分,我盼著他離開桃花村,主要還是為村裡的老老少少著想,為滿村子的女人著想,特別是原來跟他有過冤仇,有過摩擦的人家,他那人心裡歹毒著呢,你扎他一個針尖,他就想回你一斧頭!這些年他上了點歲數,看上去不那麼兇了,可那都是面上的事情,他心裡的小賬本記得清清楚楚,時不時就會拿出來翻騰一番,瞅準時機就對著人家下手,這點你服不服?”
柳葉梅繃著嘴,沒有說話。
尤一手接著說“秋分就是個例子,我敢肯定,糟蹋他的人不是別人,百分百是他蔡疙瘩!”
“可我去打聽了,他明明不在家麼。”
“看上去他是不在家,但不一定不在桃花村,你信不信?極有可能晝伏夜出,趁著這個當口報復那些仇人。”
柳葉梅搖搖頭,說“這個不可能,就這麼大個村子,他能躲到哪裡去呢?他那麼一個臭名遠揚的人,誰家又肯收留他?”
尤一手說“這很難說,你是把事情看簡單了。”
柳葉梅說“其實吧,我也打心底裡盼著他走,只是他這一走,是有陰謀的,很大的陰謀。”
“啥陰謀?”
“就是祖墳風水那事兒。”
“他走他的,與你們家風水有啥關係?”
柳葉梅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蔡富貴奶奶的墳子前一陣子不是突然被挖了嘛,看上去只是捅了個窟窿,背後一定隱藏著更多的秘密。”
“啥秘密?”
柳葉梅說“他是受高人指點,把蔡富貴奶奶的骨灰扒了出來,帶回去跟他親爹葬在了一起。”
“就算是那樣,能有啥了不起?”
柳葉梅憂心忡忡地說“這可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風水一旦破了,那後人可就完了……”
尤一手若無其事地安撫道“你這牛鬼蛇神思想在作祟,是迷信,知道不?不就是一把死人骨頭麼,有啥了不起?大道理咱不講,只給你說一個眼前的事吧,咱們村上週奉斌家,他爹朝鮮戰爭的時候死在了國外,聽說屍體都讓河水沖走了,可人家的後人哪一個孬了,四個兒子全都考上了大學,老二最厲害,在部隊裡熬到了團級幹部,你能說是他們家佔了好風水了?扯淡……我看你純粹是在扯淡……”
柳葉梅說“那也許是他們祖上積德了,反正那些事吧,古怪離奇的,誰都說不清楚。”
尤一手說“就算是你知道蔡疙瘩把蔡富貴奶奶的骨灰帶走了,你又能怎麼著?去挖了人家的墳子,搶回來,重新下葬?”
柳葉梅說“那可不一定,我就是想先去把情況探明瞭,然後再想法子。”
尤一手冷著臉說“我告訴你,那可不是咱們桃花村,你去撒野動粗,怕是連村裡你都出不來,你信不信?”
柳葉梅說“那也不能硬來呀,動動腦子,想想辦法唄。”
尤一手沉思一陣,說“那這樣吧,你先去偷偷看一下情況,等有了確鑿證據,你先別聲張,回來再做商量,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就……”
“就怎麼著?”柳葉梅問道。
尤一手抽了幾口煙,然後說“你要是心裡實在放不下的話,那我就去縣公安局找高明堂去。”
柳葉梅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問尤一手“你說高所長他……他能幫我這個忙嗎?”
尤一手糾正說“人家早已是王局長了!”
“哦,王局長他能管這事兒嗎?”
尤一手說“別人的事情他不管,咱的事情他能不管嗎?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再說了,你跟他不是關係也處得不錯嘛。”說著朝著柳葉梅挑了挑眼角。
柳葉梅臉一紅,說“他對我好啥呀,那還不都是看在你的佛面上麼,我們私下裡又沒具體接觸過。”
尤一手說“用不著跟我狡辯,你又不是我老婆,就算想吃醋,也吃不著個數。”
柳葉梅說“我又沒跟他咋樣,你吃哪門子醋啊?”
“咱先說正事吧,不瞎逗了,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他能有今天,也該感謝咱們倆的,你說是不是?”
“感謝咱?”
“是啊,要不是咱幫著他演了那場捉姦戲,他咋會提拔那麼快呢,就算是他再有能力,再有錢,那也是要費一把柴禾的。”
柳葉梅這才想起酒後要挾水庫管理員老王頭那事,說“可不是,那場戲演的可夠本了。”
尤一手說“是啊,成就高明堂一個局長,可不夠本了咋的。”
柳葉梅說“還有楊絮兒呢,瞧瞧人家,一轉眼就成城裡人了。”
尤一手點點頭,說“想不到楊絮兒還真是個人才,瞅準了機會就衝上去了,並且還一粘到底,直到把元寶攥在了手裡。”
柳葉梅說“嗯,原來還真是沒看出,楊絮兒倒是蠻有心機的。”
尤一手問“她現在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