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楚晨已和父親聊到明。
這是他第一次和父親在書房待這麼久,幾個時辰的聆聽並沒有讓他感覺一點疲憊,而是在父親的描述中越加亢奮。
江城之外,荊楚大地,大梁朝野的一點一點從父親口中一點點揉碎,重組。宛如給楚晨開闢了一片新的地。
油燈燃了一夜,楚晨推開窗戶,東邊略微泛白的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曾有過的期待亮。手中多了一把鑰匙,這是長沙城楚家分莊的鑰匙,如今的他也要開始正式介入世家的運營當中了。
至於朝露,楚晨內心知道自己還是喜歡她的,就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有努力走出棋局,成為博弈者,這樣才能保住她擺脫棋子的命運,找尋真正的自我。
再過不久茅山的道長就會來接環兒了,楚晨心底有一絲不捨,“父親,昨日孩兒遇到了一個茅山的毛九道長,想要收環兒為徒,今日便會帶環兒回山。”
“嗯?毛九?”楚父表情一怔,原來是他。“這是好事,正好藉此機會把那個丫頭的賣身契還給她。那個毛九不簡單,在茅山地位極高,若環兒成為他的親傳弟子,那與你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父親.....”楚晨不想接話,所以直接告退。
沿著清幽的徑,楚晨踏著陌生的碎石道,往環兒的院走去。回想起來,好像一直都是環兒在追著他,跟著他,粘著他。好像每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環兒,而自己卻從未主動來找過她。
哪怕僅有一牆之隔......
不大的院子一片蔥翠,雜草藤蔓交織在道兩邊,青藤繞樹爬牆,兩間的屋子完全被蔥綠的藤蔓包裹,宛如是精靈居住的樹屋一樣。
已是中秋,這些草木本該枯萎,然而院與外界宛如異界。
你這個傻瓜,這樣明顯,誰不知道你賦異稟啊。回想起環兒驚訝的表情,楚晨不禁笑了。
房中的環兒趕忙跑了出來,撲向楚晨“公子~~”。
“誒呦~慢點。”香風入懷,楚晨後退幾步。“冒冒失失。”
“嘿嘿~”環兒嗅著熟悉的味道,一臉傻笑。
兩人踩著碎石,楚晨笑道“你這丫頭平日裡乾乾淨淨,整理我的院子井井有條,自己的院怎麼雜草叢生也不修整啊。外人看到還以為是個荒園呢?”
“這些草木也都是生靈,剪傷了他們,他們該多疼啊。再,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啊,公子一進來,草就告訴我了。”環兒一臉溫柔的看著院中的花花草草。
楚晨一愣,有些遲疑的問“他們都成精了?”
“成精?沒有啊,他們都是普通的草木,只是很喜歡和我在一起,所以就一直在院中繁衍生長。”環兒拂去一根藤蔓上的露水,晶瑩透徹,如同她的眼睛。“可惜我就要跟師傅走了,沒有我,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枯萎了......”
粉嫩的舌頭舔了一下掌心的露水,苦澀的...好像是眼淚。
楚晨環住環兒,輕聲道,“沒關係,我會找人照顧好你這裡的花草,等你回來的時候肯定會看到和現在一模一樣的院。”
“修行無歲月,再次相見恐怕就不知年歲了。”環兒搖頭,她的預感告訴她很長一段時間是不會回來了。
就在兩人溫存之時,一朵祥雲從而降,毛九拂塵一擺,笑道“乖徒兒,跟為師回山。”
“去,毛道長喊你了。”楚晨看著依戀不捨的環兒,不由狠心道。
“嗯~”環兒一步一回頭的來到毛九跟前。
“公子~我有感江城波瀾將起,楚家身在漩渦恐有大難,若是尋得昨日的周白哥哥和紅玉姐姐,定有脫局之機。”
騰雲而起,斬斷塵緣的環兒心下一明,突然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連忙大聲喊道,卻不知所之話都已被風聲淹沒。
楚晨望著消失在際的二人,黯然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