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的冬天實在是太冷,蘇青繁院子一大早就迎來了人。
是沿溪村的村民。
老村正滿是褶皺的臉樂呵呵的快要笑出了花來“縣子...這個婆娘叫花姑,論起幹活那可是一把好手,在我們沿溪村那是人人見了都得誇讚一聲。”老村正指著院中一名婦女為蘇青繁介紹“只是可惜他家郎君死的了,這些年來生活的緊吶。”
在蘇青繁看來,這花姑一身衣衫早已不知洗了多少遍,渾身上下打滿了補丁。
雖是破舊卻不至於襤褸,洗的倒是極為的潔淨。
蘇青繁打量一番花姑,倒是符合他的要求。道“以後我就喚你花嬸吧。”
花姑連忙搖頭“鄉野村婦怎敢讓縣子喚聲嬸...這要是讓村裡人知道還指不定怎麼說我哩...可不敢與縣子攀親帶故。”
蘇青繁見到她認真拒絕的模樣,多麼的淳樸啊....
只是一聲稱呼也無法消受?
這大唐的階級壁壘是真的到了骨子裡吶!
蘇青繁擺手笑道“花嬸這說的哪裡話,我雖受朝廷恩澤封了縣子,可我這不也是咱們沿溪村的新村民麼..這同村同院的,我這與大傢伙的沒什麼兩樣。”
望向老村正“這都是一個村的,我年小喚了聲嬸子又如何?方叔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老村正見蘇青繁問下自己,心中不由得感嘆,這年輕的縣子嘴甜的很呢...沒有貴人的傲氣。
“花姑...既然縣子喚你一聲嬸那你便受著就是了...”
又對著花姑笑顏道“這嬸做活的話,薪俸是不是少算些?”
花姑看著老村正出言,她想了想道“縣子既然願意放下身段,不覺得村婦卑微喚了我聲嬸,這薪俸縣子每月給一貫便是了。”
花姑思慮的了半天才咬牙決定自己減免了半貫子錢,又道“縣子你放心,這豬嬸一定給你喂的白白胖胖的,絕不敢因為少了薪俸就糊弄差事。”
蘇青繁擺手“都說嬸做活是一把好手,我又豈會吝惜那半吊子文錢?嬸就放心吧...我說過給嬸的薪俸與村裡的爺們相同,便不會食言。”
蘇青繁怕見到花嬸還想說話便連忙喊來了6周。
6周笑嘻嘻的對著花嬸道“花嬸啊...這五對豬崽您可得養好吶,有什麼需要儘管和我說....走,我先帶你去取最新的鐮刀,那割起豬草來那叫一個快...”
見到6周把花嬸領走,又看向一旁的三個娃娃,他們都眨巴著眼睛,想說話卻也不敢。
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怯生生的望著蘇青繁,見到他的目光又不約而同的朝著村正的身邊挪了挪。
“都給我站好,聽縣子吩咐!”老村正板著臉對著三個娃娃喊了聲。
聽到老村正喊話,三個娃娃條件反射般站的筆直,三雙大眼睛左忽又飄著...
“方叔...可別嚇著了娃。”
“縣子有些不知,這些娃調皮的緊,你這一鬆他們怕是要上天吶...”說話間,老村正又瞪了三個娃娃一眼。
“好了好了,等6叔叔回來,你們就與他一同去領雞鴨..每人每月半吊子錢如何?”
三個娃娃聽到每月半吊子錢樂不可支的猛點頭,一溜煙的要跑去後院“6周叔叔...快把雞和鴨交給我們...”
“崽子們誒...都給我聽好了,這雞早已過數,可不許嘴饞了偷偷取了吃。”老村正喚道。
飼養五對豬崽蘇青繁花了一貫半僱傭了花嬸,他可不像魏徵那樣要求花嬸將豬崽的每一步成長都詳細的記錄下來。
只要能將它們給養大了便成...而大唐養這些牲畜自然不會奢侈到餵養人才有資格吃的穀物。
豬牛羊馬這類牲畜大多是割草飼養...
這天寒地凍的,割草絕對是個難活...
蘇青繁自然也備了些穀物,只怕花姑不捨之下會以草換之。
不僅如此,蘇青繁更是聽到了花姑小聲的嘀咕“這豬怎麼與我家的不一樣呢?養在一起不會礙事吧?”
那些雞鴨大多是散養,吃地裡的蟲...這寒冬臘月的怕是要捱餓了..
一共花費了三貫錢,僱傭了一個成年勞動力,三個娃娃。
這花費對於現在的大唐經濟狀況來說並不算少!
都以為在古代最為廉價的便是人力,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
也只有在荒年之時給一口吃食便能招來數之不盡的勞力。
若是平時自然不可能會是如此,有那個時間做點啥不好?
砍柴、開荒、燒炭、捕獵.....
怎麼都有一個吃食,改善生活。
在古代最廉價的是人命....而不是人力啊!
至於娃娃?
那又有何妨?
難不成給這些村裡的娃娃們開辦學堂,普及教育嗎?
只怕自己這個想法出來李世民便會對著自己破口大罵“我大唐人手奇缺,朕每日都在為人手愁,你這一下許了八百多的娃上學?這活誰幹吶?這地誰種吶?這工坊誰營建啊?”
蘇青繁不是沒想過開辦學堂,只是現階段根本就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