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們面面相覷,也不好勸什麼,這位夫人既願意,讓她搗鼓去便是,只盼她不要在長寧王那兒吃到苦頭才是。
姝娘沒多說什麼,只自顧自在一旁揉起了面,揉完面,又調起了牛肉餡,在牛肉末里加了薑末,鹽,胡椒和花椒水,揉和摔打,到肉末徹底吃盡了水,再添了點香油攪勻。
餡料調好後,姝娘將面擀薄後塗上油酥,再放入牛肉餡和蔥花、香料,拉開面,將餅一個個捲起來壓開,在上頭塗上油,醒過後放在油中煎至兩面金黃。
濃烈的香味瀰漫開來,惹得不少廚子頻頻往這廂看。
煎完牛肉餅,姝娘又利用廚房裡滷好的豆腐,做了兩碗鹹豆花。
她手腳麻利,不消半個時辰,便做完了兩道早膳,姝娘解下腰間圍布,衝幾個廚子笑了笑,命婢女端上早膳,往賀嚴的院子去了。
還未走到院門後,草藥的清香便迎面而來,姝娘一跨進去,看見眼前的場景,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見偌大的院子裡,密密地擺著幾十個高高低低的架子,架子上擱著層層籮筐,上頭曬著各式各樣的藥材。不止如此,院中原應種滿花木的地方,全都開闢出來成了藥田,姝娘放眼望去,好些都是耳熟能詳的草藥。
姝娘原覺得自己在將軍府的花園種菜已是夠離譜了,沒想到賀嚴竟直接將一整個院子都當成藥廬來用。
她拐過三兩個架子,便見一個身影正躬身檢查晾曬著的草藥,他用手隨意抓起一把,放在鼻下輕嗅,辨別著好壞,神色專注認真。
“師父。”她輕聲喚道。
賀嚴頭也不抬,只從喉間發出一個低低的“嗯”字。
姝娘一慣知道她師父的脾性,倒也見怪不怪,只讓婢女喜兒端著托盤往前頭站了站。
“師父,你還未吃早膳,想必也餓了,徒兒煎了些牛肉餅,做了你喜歡的鹹豆花,您趕緊趁熱吃吧。”
見賀嚴無動於衷,姝娘又道,“徒兒已許久不曾見過師父了,今日難得給師父做頓早膳,您便只當賞個臉,吃上兩口吧。”
賀嚴這才緩緩將臉轉了過來,低咳了一聲,提步往屋內而去。
姝娘勾唇笑了笑,跟在後頭,將托盤中的早膳都端了出來擺在桌上,又夾了一個牛肉餅放進賀嚴的碗中。
賀嚴端著姿態,片刻後,才抬手夾起牛肉餅,然輕咬了一口後,卻是微微一挑眉。
這餅煎得時候正好,不焦不老,外皮輕薄酥脆,一口下去,酥皮簌簌而落,濃郁的牛肉香順著絲絲熱氣散開,牛肉軟爛有嚼勁,湯汁鮮香豐富,咀嚼間在口中飛濺開來。
一見賀嚴這神情,姝娘便知他心下滿意,任他就著鹹豆花吃了兩個後,才開口問道:“師父,你何時才能消氣?”
賀嚴懶懶抬眼看向她,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問道:“那小子到底使了什麼手段,我知曉你的性子,你既決定為劉家守節,輕易不會改變,你同我說實話,是不是那小子算計你的?”
“沒有,他並未逼我……”姝娘慌忙搖頭,“師父,我和將軍是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
賀嚴放下筷子,“怎的,那小子也雲遊四海?怎就大老遠恰好跑到思原縣,又正巧遇著你了?”
若說巧,倒也不算巧,姝娘省了各中細節,將自己與沈重樾如何相識相悅之事娓娓道出。
當聽到秦佃戶夫婦後頭又來糾纏,賀嚴劍眉微蹙,“早知道,當初就該命人直接下了狠手……”
他暗自嘀咕著,姝娘沒聽清,問道:“師父在說什麼?”
賀嚴淡淡道:“沒什麼。”
當初離開思原縣時,他一直放心不下姝娘,擔心那秦佃戶夫婦再打姝孃的主意,就派了幾個人深夜潛入秦家威脅了一番。
只是這事,姝娘也不必知道。
餘光瞥見姝娘停下了筷子,賀嚴轉頭看了一眼,不由得沉聲道:“才吃了半碗豆花,半個牛肉餅,是不是忘了自己是雙身子的人!”
姝娘低眸看向隆起的小腹,無奈道:“實在不是徒兒胃口不佳,只是這肚子大得有些快,著實不敢吃多了。”
“六個月後,肚子大得快也正常,但也不能太剋制著吃食。”賀嚴指了指剩下的半個餅,不容置疑道,“吃了!”
姝娘抿了抿唇,卻道:“師父,我還未到六個月呢,才不過五個多月的身孕罷了。”
“五個多月?”賀嚴盯著姝孃的肚子看了半晌,忽得肅色道,“將手伸出來!”
姝娘頗有些忐忑地緩出手,可等了好一會兒,見賀嚴仍閉著眼切脈,面色沉沉,眉頭越皺越緊,心下呼呼直跳,不安地問道:“師父,可是我的孩子有哪裡不好?”
賀嚴睜開眼,看著滿臉愁色的姝娘道:“好,好得很,只是你這一胎恐會比旁人懷得更加辛苦!”
“為何?”姝娘疑惑道。
分明她腹中的孩子再乖巧不過,到現在幾乎沒鬧過她,她也不曾孕吐難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