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恩......”
達米安站在城牆的外面,他在星空和月光下抬頭仰望,這座似乎已經許久未見的浩瀚城市。就算現在已經入夜,城牆的大門仍然毫無保留地敞開,在那之後是街道傳出的萬家燈火。
無數隱隱約約的人影,在眼前一閃而過,而達米安則被籠罩在陰影之下。赤瞳中倒映出曾經所熟悉的景色,那些彷彿已經和現在的自己無緣了。達米安不確定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穿過那道城門,重新沐浴到暖色的光影之中。
“喂!”
又是那張熟悉的不悅表情,鐮不知突然從哪裡冒了出來,達米安被嚇到後退了兩步。少女年輕的清澈眼睛,一般來說不會這麼帶有輕藐,但鐮並不能用一般來形容。她貼近了臉直勾勾地盯著達米安,永遠保持著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你在什麼呆,我們要趕在天亮之前解決才行。”
達米安聞言,這才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又後退兩步和鐮拉開了距離。
“......暗殺嗎。”
達米安的表情變得消沉,被突然告知這種事情,直到現在他也還是無法接受。然而,鐮就是因為他這個樣子才不高興。沒人喜歡和自己共事的同伴會這麼懦弱,這世上因此喪命的人也不併在少數。但她見狀也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達米安這個樣子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也不全是,根據探子提供給我們的線索看,多恩城內有人在進行違禁藥品的販賣,我們的目標是調查清楚來源,抹殺有關一切知情者,將違禁藥徹底消滅乾淨。”
鐮一邊向達米安解釋著,轉身直徑向著多恩城牆的大門前進,這座城市的戒備一直都很寬鬆,沒人會問兩個披著斗篷的小鬼,在這個時間進城是想幹嘛。也更不會有人猜到,他們斗篷下的腰間藏著致命的武器。
“事先說好,你最好不要抱著能不染血的僥倖。本來的話,你應該過一段時間再經歷這個的,但是很不巧,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成長了。”
鐮回過頭神情嚴肅地盯著達米安,在無面者的行事規則之中,從不允許失敗這個詞語出現,就算是達米安這個新人也不行。
“......知道了。”
達米安跟在鐮的身後順從地答應了一聲,但果然他的心裡還是十分地不安,就連現在手臂也正無法控制地顫抖。他低下頭,望著自己變粗糙了一些的手掌,想象著待會它就會染上鮮血的場景。
“……”
鐮走在前面沉默地望著達米安,達米安現在的樣子,和過去的她有點類似。正常人在即將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應該都會是那樣吧。
“也沒什麼,就把他們當成那些訓練場裡的人偶,用匕投進去身體就好了。”
鐮的話語聽上去很隨意,她的本意是抱著安慰。但達米安卻只從其中聽出了炫耀的意思,就彷彿鐮是在解釋,殺人對她來說有多麼容易。
“你看起來很從容,至今為止究竟殺了多少人?”
達米安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悅,鐮聞言哼的一聲回過了頭。
“誰知道,我不記得了。怎麼可能一個一個的去數啊,如果太過在意這種事情,作為無面者來說可是會很累的。我知道你無法接受,但我們所做的這些骯髒事,才是真的為了人民。而且說實話......界大人所信奉的那個千面之神,我也並不怎麼相信。我之所以會加入他們,只是因為不想在為錢而殺戮,而是想獲得一種信念或寄託。”
兩人說著已經穿越了城牆的大門,達米安又重新回到了這座城市。他下意識地觀望四周明亮的街道,覺得一切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但暗地裡的陰影其實早就生了改變。
“嘛,不過這次的事件,說到底也不該由我們來做的。雖然目標團體只是普通的黑幫,但他們販賣的藥品卻不一般。”
鐮說著伸手從腰間的包裡搗鼓著什麼,隨後拿出了一個裝有藍色藥水的瓶子。鐮頭也不回地就丟給了身後的達米安,太過突然導致他差一點就沒有接住。
“……這是?”
剛拿到手的瞬間就產生了一種厭惡感,達米安低頭望著手中的瓶子,雖然外表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但本能的還是十分討厭。就跟前往關押惡魔地下室的時候一樣,都是站在光明正反面的邪惡之物。
“這是探子搞到的樣品,界大人說裡面有股不詳的氣息。但凡是喝下去的人,都會不可避免的上癮,身體也隨會之變得虛弱。最嚴重的傢伙,甚至連陽光都不能照到,不然的話就會痛苦地跟快燃起來一樣。”
鐮說罷突然注意到了什麼,一路小跑著走了過去。達米安則還沒有意識到的低頭往前走著,直到撞上了街邊的路燈為止。
“呃?”
抬頭一看才現鐮已經不見,達米安立刻回身搜尋四周,視線穿過層層平民的人影,最終在一家小攤販的面前找到了鐮。達米安默默來到了她的身邊,現鐮的口中正叼著個剛炸好的魚餅。
“……你在幹什麼?”
達米安無法理解地歪著腦袋,鐮聞聲也丟了一個魚餅給他。
“給你,這個還挺好吃的。”
接過魚餅,達米安的表情有些汗顏。路上正在執行任務的暗殺者,居然被魚餅給吸引走了注意力。
“這樣好嗎......這麼悠閒?”
感受到達米安暖味的眼神,鐮看著他不屑地咗了下舌。鐮距離上次下山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而達米安還沒厭煩那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你是剛在山上待沒多久,才能說出這種話的。可以像這樣外出的機會,對我們柱候選人來說並不多得,還是趁機放鬆一下會比較好。”
“可剛才還那麼嚴肅的人是你吧,現在這樣算什麼啊?”
“囉嗦,菜鳥。你這樣的弱雞或許不會理解吧,但像我這樣經驗豐富的專業大師,可是隨時都能整理好狀態的。”
擦了下嘴角殘餘的渣滓拍了拍手,鐮又自顧自地轉身向街道的深處走去,達米安也只能默默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