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掌審判

絢麗堂皇的大門在陽光下顯得充滿威嚴。金色花紋雕刻成的棕熊頭顱,誇張的展示在門板上,身後還有著兩把交叉的長劍。一左一右的獨狼與獵豹,像士兵一樣守護在它的旁邊。雪諾知道這道門後是什麼地方,他小的時候隨著卡奧來過幾次,只不過那時候手上並沒有鎖鏈。

審判廳。專門用來審訊與判決,這座城市裡的那些罪大惡極的犯人。審判開始前,峽谷之城的城主與其家室都會出席。同時也將邀請城市裡的民眾代表進行見證,最後由城主來下達對犯人的判決。

平時這裡幾乎不怎麼使用,因為很少有人的罪行,能達到要來這裡來進行審判的程度,倒不如說能進入審判廳,也算得上是一種自身的證明。不過雪諾很確定自己不用擔心他沒有這個資格,光是毒殺南境守護這一條,就足夠他被燒死十幾次了,更別說還有梅洛絲夫人的死。

“嘎吱————”

士兵推開了大門的那個瞬間,彷彿有什麼東西被釋放了一樣,雪諾被它給吞噬,整個身體都變得沉重疲憊,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無數張銳利的眼睛盯著自己,一股無形的強大壓力湧上心頭。雪諾看著眼前浮現的場景,他上次見到這麼多人還是在鬥技場。

“弒君者!!!”

還沒等雪諾邁過門欄,裡面就傳來了激烈的叫罵聲。數不清的群眾環坐在明亮的大廳,就像一個小型的鬥技場。大廳的正中央有著一個木製的站臺,在站臺的旁邊,還有一個鑲在地下的粗壯鐵柱,上面充滿了裂痕。也不知道到現在為止,有多少個犯人被鎖在這上面進行掙扎。

每個人都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唾罵著一步步走向正中央的雪諾。卡奧被殺徹底激起了他們的憤怒,每個人都揮舞著手臂,像彼此起伏的巒山。某種意義上他們現在的氣勢,比在鬥技場的時候還要誇張,只不過不是因為歡呼,而是因為對雪諾的厭惡。

“你個叛徒!”

“下地獄去吧,雜種。”

“魔獸生的怪物!!!”

“……”

雪諾看著他們因為憎恨自己,而扭曲的醜陋表情。沒有一個人認為他是無辜的,每個人都恨不得從座位上衝下來,直接一刀刺穿自己的心臟。雪諾不經想到……如果是雷加,他們崇拜尊敬的那個真正的少主,如果現在戴著鎖鏈站在這裡的是他的話,這些人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肯定……會比我這個連私生子都不是的魔獸子嗣要好得多吧。

雪諾走到了站臺上,士兵把他手上的鎖鏈另一端鎖在了鐵柱上。雪諾依舊可以站立和轉身,但卻無法離開這小小的站臺。他能做的只有替自己辯解,儘管這裡的人都只是為了看他被判死刑而來的,無論是否有人相信。

謾罵與怒吼的聲音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被羅德利克穿透一切的吼聲打斷為止。

“肅靜!!!”

大廳內立刻變得安靜了下來,雪諾的耳邊終於獲得了暫時的寧靜。在他前方的高臺上,安放著五張沒人坐的精巧椅子,每一張都看得出其貴重,而正中央的那張則顯得尤為氣派。灰色的獸皮鋪墊在上面,鋼鐵造成的扶手刻著利爪,寬敞的體積可以坐下兩個健壯的成年人。那是主審判官也是卡奧的位置,至少曾經是。

高臺的兩側分別站著大學士魯文,以及守衛總隊長羅德利克。而空出的那五張椅子,原本是卓耿家族五人的位置。雪諾曾經也坐在上面的一張椅子,觀看著卡奧對著犯人宣判死刑,沒想到今天會淪落到跟那些犯人一樣的處境。

雪諾望著高臺上的魯文與其對視,他的心中充滿了疑問。但魯文卻像一個陌生人看著他,蒼老的臉沒有任何的表情。在這絕對公正的審判廳內,不講任何過往的情分。

“接下來!對峽谷之城的少主雪諾-卓耿,毒殺南境守護,我們的城主卡奧-卓耿一事進行審判!”

隨著羅德利克響亮的嗓音,宣佈了審判的開始。高臺上左側的大門也被開啟,黑色的長裙拖拉在地上劃過了門欄,毛絨的獸耳失落地微微垂下,漂亮的臉龐上還帶著一份稚嫩。雪諾看著女子瞪大了眼睛,這不是因為看呆了她的美貌,而是因為驚訝,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從昏迷中甦醒的索菲婭。

“索菲婭……”

索菲婭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在年輕潔白的面板也掩飾不住她臉上的疲倦。她用哭紅了的悲傷眼神看了一眼雪諾,然後慢慢地走到了高臺最中間的位置,坐在了可以給她嬌小的身體當床的審判官椅子上。魯文在索菲婭就座後,對著她微微彎腰表示敬意,然後小聲地開口說道“請開始吧,索菲婭小姐。”

索菲婭輕輕地點頭回應。在雷加不知身在何處的情況下,索菲婭身為現有的唯一的“子嗣”自然而然就成了峽谷之城的代理城主,也成了這場審判的主審判官。

面對所有的視線人都焦聚在自己身上,索菲婭右手扶胸深吸了一口氣,在緩解了自己的緊張後,她看向雪諾儘量壓抑住自己的悲傷,平靜地說道“卓耿家族的雪諾。你被指控毒殺城主卡奧和他的妻子梅洛絲,以及其女兒索菲婭,是你做的嗎?”

雪諾的心中一緊,他做夢也想不到會是索菲婭來當自己的審判官。妹妹質問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謀殺父母的兇手,這無論對他還是對索菲婭來說都太殘酷了。

“……不是,不是我做的!”

話音剛落,周圍的群眾就出了不滿的起鬨聲。他們很顯然對雪諾不承認罪狀的一事感到不快,因為在他們的心裡已經認定了雪諾就是那個犯人。

“肅靜!!!”

羅德利克的吼聲再一次響徹了大廳,所有人都閉上嘴安靜了下來。雪諾沒有在乎那些聲音只是注視著索菲婭,眼睛裡流露著希望被信任的情感。

就算被全世界厭惡,也至少請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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