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一下。”
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從黑暗中響起,剛準備好離開的三人停下了動作,浪人的視線透過頭盔間的縫隙,望著那從黑暗中獨自走來的身影。
他碎的顏色十分少見,黑白兩色各自佔據了不同的一方,身穿漆黑色的輕快布甲,身後揹著兩把纖細的入鞘長刀,胸口的金幣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亮。
羅夏,次子團的最高統領。無論浪人還是安婭與羅芬戴爾,都憑藉著月光一眼認出了他。
“……次子團的團長嗎,我還以為你去巡邏了。”浪人淡淡地說。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穩一些,不暴露自己隱藏在心中的敵意。
羅夏在這個時機出現,就在浪人剛剛劫獄之後的不久,他來絕對不是因為什麼好事。
“世界樹有再被襲擊的可能,我受命留在這裡保護精靈們,巡邏的就交給安德雷德他去做了。”羅夏淡淡地答。同時來到了浪人的面前,與騎在馬匹上的他靜靜對視。
自從精靈們經過火焰巨樹的襲擊,雖然沒有造成太多人員的傷害,但也仍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損失。拉姆草的種植地被毀,城市的守衛總隊長也成了階下囚,世界樹的根基也更是遭受到了損壞,是經過羅夏的傭兵們幫忙,才總算讓王重新迴歸了平衡的姿態。
“夜已經很深了,現在外出可不安全,應該不是所有冒險者都像你這麼勤奮吧。”羅夏說著,把視線移到了浪人身後的那兩位,安婭與羅芬戴爾還沒能來得及騎上馬。“這位遮擋起面貌的小姐,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的樣子啊。”
羅芬戴爾聞言不經縮了縮身子,然而她身上到處都暴露著狼狽的線索。儘管有浪人給的斗篷遮擋著,但羅夏光是看了一眼她的赤足,就立刻注意到了事情的不對,沒人會蠢到連鞋都不穿就踏進森林。
“我們受女王的委託,去外出搜尋失蹤的公主艾莉思,現在正急著趕路。”浪人不耐煩地說。
“原來如此,但是在夜裡出行可是很危險的,會有很多的魔獸出現。”羅夏答道。
“這點不用你擔心,我們對付魔獸很有經驗。”
“那面對怪物呢?”羅夏突然說。一時間沒人能聽懂他是什麼意思。“比如說蛇,他們可是非常危險的。”
浪人和安婭聞言心中猛地一緊,只有他們明白,蛇這個詞語對浪人意味著什麼。而羅芬戴爾則還在擔心自己是否暴露了,她讀不懂三人間氛圍的突然變化。
“你......想做什麼?”浪人語氣冰冷地問。同時將手慢慢掌放在了自己腰間的短劍上。
羅夏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但卻沒有為此做出反應。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看你能否接受。”他接著說。“如果你繼續往東走,可能會現一些對你來說全新的真相,我不確定那究竟是好是壞。”
“浪人先生......”安婭在擔心地攥緊了胸口的領子。她望著浪人孤寂的背影,在這件事上自己,以及任何人都幫不了他。
羅夏知道浪人的頭盔下是什麼模樣,也清楚他的血液當中到底摻雜著什麼,而浪人自己則完全不搞不懂是為什麼,他是怎麼會知道這一切的?
是在哪看到了自己展露真身嗎,還是說他用了感知類的魔法,亦或者是有誰將自己的秘密說了出去?
心中對各種事物的猜疑逐漸湧現,浪人沉默著以防被羅夏察覺到自己的動搖。然而沉默本身,卻就是內心動搖的表現。
“你身上有黃沙的味道,那是在多的鮮血都洗不掉的。”羅夏接著說。同時浪人心中的動搖和震驚變得更大了,明明自己的經歷他從未任何人提過。“永遠都別忘了你自己是誰,有時候直面自己的汙點,也會收穫一些東西也說不定。”
羅夏與浪人靜靜地對視,浪人感覺他已經看穿了自己,但浪人卻對羅夏仍然還是一無所知。
“你......到底是什麼人?”浪人問。他已經準備好拔出自己的短劍了。
羅夏聞言只是淡然地點了下頭,面對浪人連頭盔都抵擋不住的殺意,他卻轉過了身選擇離去。
“至少現在還不是你的敵人,只是來給你一個忠告而已。”羅夏背對著三人擺了擺手,身影連同著氣息,漸漸消失在了漆黑的樹林裡。“這兩匹馬就當見面禮送給你了,下次需要幫助請來直接和我談,雪諾-卓耿閣下。”
他在臨走前叫出了自己真正的名字,然而雪諾卻已經不感到吃驚了,可身後卻有人幫忙代替了他。
“卓耿?!”羅芬戴爾忍不住地驚歎道。
“唉,怎麼了嗎?”安婭被嚇到聳了聳肩,她也還是第一次知曉浪人的名字,可完全不理解這其中到底意味著什”麼。
“這是曾經的南境守護,峽谷之城領主卡奧的姓氏……”羅芬戴爾解釋說。她看浪人背影的眼神,在此刻已經完全換了一種。
南境守護卡奧以及他的兒子還有夫人,都被卡奧的私生子和守衛總隊長所謀殺,只留下了最小的女兒僥倖生還。
傳聞這就是獸人會背叛帝國,選擇投靠魔族的真正原因。在卓耿一族被滅門之後,就只有最小的女兒索菲婭能繼承城主之位。而犯下此般惡行的私生子和守衛總隊長,也在峽谷之城被處刑。
這就是在帝國人當中所流傳出的訊息,魔族不費吹灰之力地便佔領了峽谷之城。
叛徒的名頭,被強安放在了每一個南漠以北的獸人身上。有些人甚至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成為了帝國內人人唾棄的下等奴隸。
而這一切的起因……都要歸於那個最初的叛徒,不被任何一方所承認,所有人都深切憎恨著的私生子,雪諾—卓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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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浪人與安婭騎乘著馬匹,連續向東飛馳了一天一夜。為了不被追兵找到馬匹的痕跡,兩人選擇了地圖上多繞路一大圈的平原前進。
天色又一次地逐漸黯淡了下來,胯下的馬匹也差不多勞累到了極限。雖然在遼闊,且幾乎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平原上紮營,肯定是個不好的選擇。但除非精靈和傭兵們是騎著龍來追捕的,不然的話就不可能來到這裡。
“那個,浪人先生……”安婭有些困擾地說。她站在一旁默默望著浪人引燃起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