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姓名的侍從(1 / 2)

橋的兩側沒有扶手,長年的積雪讓道路變得光滑無比,稍有不慎就可能摔下那橋底的漆黑深淵。

而在這座長橋的盡頭,則真的宛如鬥技場一般,無比寬闊的平臺廣場,四周牆壁上燃燒著明亮的燭火。一座比起宮殿更像是堡壘的多層建築,沒有任何的圖案,純黑色的老舊旗幟在長杆上隨風漂泊。環繞的群山包圍了這裡,像是身處一座已經熄滅的火山內部。漫長橋面盡頭的堡壘,建立在從深淵之下延伸出來的巨石上。

“呼……”

達米安擦掉額頭流下來的汗水,能一步一步腳踏著大地回到這棟堡壘,對他來說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因為上次來到這,他是被界從山頂丟下來的。

“我們回來了,界大人。”鐮恭敬地單膝跪倒在地上,達米安在她身後學著鐮的樣子一同跪下。

幽靜漆黑的大殿內,只有石柱上幾顆簡單的魔核在照亮。模糊不清的黑暗永遠都是這裡的主色調,陽光則變成了最稀缺的奢侈品。

界站在鐮與達米安兩人的面前,他披著一身幾乎掩蓋住全身的黑袍。分辨不出體型與樣貌,從沒人見到過他斗篷下的樣子,甚至連話語都曖昧到分辨不出男女。

“辛苦你了,鐮。”他說。“還有達米安,你做得也很不錯。”

“但我並沒有做什麼啊?”達米安抬起頭答。界看上去是在笑?還是冷淡的無表情?亦或者說是憤怒?達米安分辨不出來。

“你成長了,這很好。”他接著說。就彷彿達米安的一切都被界看在眼裡。

鐮向界彙報著,她在多恩所見到和聽到的每一件事與細節。他聽完內心毫無波動,就連長袍也不會抖動一下。一旁陪同著傾聽的達米安,內心卻感覺像是快要瘋了一樣。他的瞳孔渙散難以相信,自己本以為還存在的最後居所,如今已經沒了。被一群不知道是從哪裡的怪物摧毀,就跟當初突然降臨在自己村子頭頂的那群巨龍一樣。

“你先下去休息吧,鐮。今天和明天的訓練不用了。”界淡淡地說。

“是,謝謝您。”鐮點頭答應。起身後便轉過頭快步離去,意識恍惚的達米安也準備起身,卻被界給突然叫住了。

“達米安,你留下。”

正準備離去的鐮聞聲愣了一下,她好奇地回過頭看向達米安,然而他本人也同樣十分迷茫。

鐮離開了,昏暗的大殿內只剩下了達米安與界兩人。無聲的氛圍像死一般寂靜,唯一清晰的就只有達米安自己的呼吸聲。

“起來吧,你對我不需要那麼拘束。”界說。達米安聞言緩緩站了起來,他的臉色面如死灰不是很好看。此刻的達米安到底在想什麼,隨意一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有什麼事?”達米安有氣無力地問。垂著腦袋望向地面,融化的結冰順著他溼噠噠的紅流下,赤紅的雙瞳失去了高光變得暗淡。

“淵,你應該也知道了吧。”界說。達米安聞言點了點頭。

“我是和靈一起現的屍體。”

“這樣,所以你覺得會是誰?”

“我不知道,但是鐮和靈都覺得是他們當中的一個。但我覺得也許並不是這樣,可能是有人入侵了進來也說不定。”達米安說著抬起頭看向界,話題被轉移讓他恢復了一點精神。“但這座山被你的設下的結界包圍,外人入侵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吧,除非是你故意放人進來的。”

達米安的回答出乎界的意料,他很久沒貨真價實的笑過一次了,但現在他又重新找回了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嘴角輕輕地上揚起來,達米安萬般無奈地望著他。就算淵真的是被界所殺的,也不會有任何的規則能來制裁他,因為在這棟堡壘內界本身就是法。

“不懷疑其他人而是來質疑我,不得不說你的想法很有趣。”他收起笑容舒了口氣說道。

“那真相到底又是怎樣的?”達米安斜著腦袋接著問。

“我不知道。”界說。達米安驚奇居然還會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候選人之間的死鬥過去也有過,但從未有一次如此神秘。在所有人都帶著嫌疑的現在,必須得找到個最值得信任的人,這也是我為什麼留下你的原因。”

達米安聽懂了他的意思,臉上立即浮現出了大量的不情願,但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聚集的權力。而且,自己現在確實需要做些什麼,來轉移自己充滿哀愁的心跟注意力。

“......我該怎麼做?”他消沉無比地說。界見狀更確認了他適合這份職責,任誰都看得出來心中被煩惱侵佔的人,是不會被懷疑心中還有其他所圖的。

“只要像平常一樣就好,普通地去接觸其他的候選人,仔細地去觀察他們的言行與話語,但注意不要讓其他人察覺到你的目的。”界說。達米安不安地抖了抖眉頭,他可沒什麼自信。

“我從來都沒做過這種事,不太可能會順利的。”

“那就把這當成是一次課程吧,現在鐮就在門外隧道的拐角等你,她肯定會詢問你與我之間的談話。編造出一個不會讓她懷疑的謊言,現在就去思索該怎麼做到這點。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停止思考,但也不要讓人覺得你在思考,不過就這麼簡單而已。”

“不,你說得倒是容易……”達米安汗顏地嘆息了一聲。界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叮囑了。

當達米安一臉憂傷地離開大殿後,果然就如同界所說的一樣,鐮靠在拐角的石壁上正等著自己。

“界大人跟你說了什麼?”她問。語氣聽上去就像是在審問犯人,她似乎沒有一點會放過達米安的意思。

“我的姐姐......她死了。”達米安頭也不回地答。鐮聞言眉頭皺了一下,這個答案看來並不能讓她滿意。

“是嗎,我沒什麼興趣呢。”鐮再一次轉身離開了,達米安默默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已經琢磨透了這個性格惡劣的女人性子。

鐮不在乎除自己之外任何人的性命,喜歡以別人的痛苦為樂,甚至會為此去特地折磨俘虜。親情亦或者友情與愛情,那些複雜的人性只會讓她感覺到厭煩。她正是因為想逃離那一切,所以才決定加入無面者的。在摸清楚了這點之後,達米安心想她也許是這座堡壘內,最惡劣但同時也是最單純的一個人。

“這算是成功了吧?”達米安自言自語地問道。“但是這感覺......真令人討厭。”

他甩了甩汗如雨下的頭,回到一無所有的房間,換了身不那麼溼漉的衣裳。來到了除黑袍侍從們外,一個柱候選人都不會光顧的空曠食堂。他們都喜歡在自己的房間裡獨自吃東西,友好地做在一起吃飯聊天這種事,在這座堡壘內是不存在的。

“我有些餓,你能替我準備些食物嗎?”達米安問一名正在掃地的侍從。她聞言立即停下手中的掃把,對達米行禮點頭答應。

達米安坐在僵硬又冰冷,卻整潔無比的木椅上。他扶額在桌子上靜靜苦惱,望著那些正在食堂內靜靜打掃的侍從們。除了無面者們外,這座堡壘內唯一的活人,也就只有他們了。

白麵包加上黃油派以及一塊鮮美的熟羊肉,最後再搭配上一杯不知道算不算味道好的紅酒。這是達米安唯一喜歡無面者的地方,他們吃的東西要比一般平民好得多。

無言的矮小侍從將托盤端到了達米安的面前,聞著食物傳來的香味,他感覺生活似乎也沒有那麼遭了。

“謝謝,你叫什麼名字?”達米安咬了口派問侍從。她的身材比自己高出一些,雖然斗篷遮著看不清楚模樣,但應該也就大個一倆歲的樣子。

然而侍從聞言只是輕搖了搖頭,卑微的樣子讓人看著覺得有些悲涼,達米安不解是什麼讓他們變成了這樣。

“沒有名字嗎,但你總該會說話的吧。”他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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