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似乎有些開始適應新的生活了,他開始不再在意麵部是否乾淨,油膩膩的沾滿了汙垢好像讓他帶上了一層面具般,他能毫不猶豫的說出一些過去絕對說不出口的違心之言,比如將一胖如肥豬的胖子誇的好似絕世公子一般,為的也只是兩枚五銖錢。
好似心底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面對旁人的打罵開始變得並不在意,他甚至有些享受這種放浪形骸的感覺,日子也一天天過去,直到最後一日,當他遇上跟徐芸出來逛街的呂玲綺時。
“玲綺姐,你都有身孕了,怎麼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徐芸忍不住好奇的摸了摸呂玲綺的肚子。
“別鬧,這才多久?”呂玲綺還是有些不自在,不過下一刻,她怔住了。
馬也怔住了,本以為他可以瞞過所有人,哪怕典韋在他面前走過都認不出自己,但當對上妻子目光的時候,馬知道,她認出了自己。
一瞬間,那種汙垢遮掩下的羞恥心瞬間湧上心頭,默默地低下頭,繞開二人,快步走了。
原來,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堅強,那般不在意。
他現在可以面對典韋的嘲笑,面對陌生人的侮辱,但卻扛不住心上人的不解和那一抹關切,他很難接受自己以這樣的形象跟妻子見面。
腳步越走越快,直到飛奔起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方才停下,只是茫然的看著四周。
明天就是一月之約的最後一天,默默地坐在一處牆角,馬平復心情後,突然有些迷茫。
另一邊,呂玲綺看著馬離開後,突然站住了。
“怎了?”徐芸疑惑的看向呂玲綺。
“有些不適,我去父親那裡一趟。”呂玲綺搖頭道。
徐芸一臉擔心的點點頭,護著呂玲綺,警惕的看著四周,但凡有人靠近便立刻露出小虎牙,兇巴巴的將路人看的莫名其妙。
若是平日,呂玲綺會覺得好笑,但今日,她實在笑不出來,心事重重的到了呂府,呂布正跟典韋坐一塊兒喝茶,看到女兒回來有些疑惑。
“爹,女兒有些話想跟父親說。”呂玲綺看著呂布道。
“嗯。”呂布點點頭,目光看向典韋。
典韋會意,起身將四周的婢女、家丁盡數驅趕,然後回來重新坐下。
呂玲綺“……”
“你也出去。”呂布有些無語的看向典韋。
“我……”典韋指了指自己,而後看向呂玲綺。
“一些私話,還望典叔見諒。”呂玲綺躬身道,呂家人從未將典韋當做過下人或是外人。
“哦~”典韋無奈起身,搖頭晃腦的往外走“孩子大了~”
“說吧。”呂布早已察覺到女兒情緒不對,似乎隱有怨氣,擔心她動了胎氣。
“孟起究竟去了何處?”呂玲綺看著呂布道。
“他去找你了?”呂布眯起了眼睛,看向女兒。
呂玲綺搖了搖頭,父親的威嚴的確恐怖,但作為女兒,呂玲綺自幼免疫父親威嚴“方才在南市看到一人,雖然未曾相認,但定是孟起。”
呂布看著女兒,笑道“你是在怪為父?”
“不敢,只是為何?”呂玲綺不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是你夫君,若是甘於平凡,做個呂家女婿,一輩子跟你過些小日子,那為父不會如此。”呂布喝了口茶,淡然道“但他是這般人?”
呂玲綺搖了搖頭,自己的夫君跟早年的父親有些像,讓他安穩的待在家中怕是不可能。
“但他是我呂布的女婿,無論入朝為官,還是領兵出征,任何微小失誤都會被人放大甚至用來攻殲他乃至為父。”呂布感嘆道“敵人未必就會站在對面,也可能在你身後,你可能明白?”
“父親說過,人孰無過!”呂玲綺皺眉道。
“那是自然,但他自己能否原諒自己?”呂布端起已經空掉的茶盞看向呂玲綺道“就好似這杯茶,他喝了,但我說喝的是酒,在朝中,不能動武,他如何證明這是茶而非酒?”
呂玲綺微微蹙眉,這事情不好說,自家夫君那性子,能接受被打敗,但絕對接受不了被冤枉,但已經喝下肚子的東西,如何證明?開膛破肚嗎?
這個呂玲綺也不懂,抬頭看向父親“若是父親,要如何?”
“什麼如何?”呂布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