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跑得快。”餘瑤慶幸於自己感知危險的直覺,她想了想,又認真地道:“你讓他們幾個別去惹顧昀析,他墮了魔,還沒有渡過過渡期,本來脾氣就不好,天族又整這一出,我不在他身邊,他沒有可以壓制的東西,會很暴躁。”
琴靈煞有其事地點頭,幽幽道:“難怪扶桑這麼慘。”
顧昀析的暴躁肉眼可見,就連財神那種眼力,都知道繞著走,不知道扶桑怎麼突然想不開,天天要湊上去捱揍。
餘瑤再一次跟昌平王世子夏昆見面,是六天之後。
戰事吃緊,她這裡不能浪費太多時間,夏昆沒有記憶,可她有。
這個時候,顧不得人間女子的矜持端莊,於是餘瑤悄悄將人約了出來。
而她則藉著寺廟上香的名頭,成功從羅府溜了出去。
天香樓,京都口碑最好的酒樓,喧譁嬉鬧聲不絕於耳,小二們穿梭其間,菜餚的香味飄出老遠。
餘瑤到的時候,隔間裡已經坐了一個人了。
夏昆頭戴玉冠,不同於顧昀析陰著臉病秧子般的清雋,他看起來,格外俊朗英氣,舉止談吐,貴氣天成。
餘瑤才起身朝他見禮,就聽到夏昆蘊著笑和歡欣的聲音:“小神女,不必多禮。”
餘瑤:“???”
她直起身子,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問:“你是帶著記憶下凡渡劫的?”
銀龍夏昆見她望過來,耳朵尖突然冒出一點點粉嫩的顏色,他有些緊張,如實回答:“是,父王推演出我劫數將到,需下人間渡劫,又擔心在這個關頭,有天族之人暗中作祟,所以取族中密寶予我傍身,可讓歷劫時記憶無失,可以及時規避危險。”
說完,他又忍不住看了餘瑤一眼。
好看,挑不出毛病。
他真的十分喜歡。
那是一種致命的,讓人無力反抗的吸引力,天性使然。
所以見到她第一眼,就想捲回龍宮,藏起來。
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她的身份。
即使後來知道了,他也還是心存希望。
沒想到這次一下來,就可以看見她,而且身邊還沒顧昀析跟著。
這真是……太好了!
既然都是熟人,有些話就好說一點了,餘瑤抿了一口茶水,苦澀的滋味漫開,她不太喜歡,不動聲色將茶盞推遠了些,開門見山地問:“你可有想過,如何破局。”
“西海龍王應當和你提過,我們的時間不多,九重天和十三重天一旦打起來,波及到六界,我們在凡間更加被動。”
夏昆是西海龍王的獨苗苗,在妖界的年輕一輩中,亦是有名有姓,遇事沉穩有度的人物,但唯獨面對餘瑤時,他錯不開眼,又怕這樣給她的印象不好,於是硬逼著自己將目光收回,同時一五一十回答她的問題。
“以往我下凡,劫數難破,總需要個四五十年,將一世過到頭,死後才會恢復記憶,重返龍宮。”他看餘瑤皺著眉,憂色重重的模樣,又認真地安慰:“眾所周知,十三重天的神君下凡,劫數總是特別簡單,當年琴靈魔君,不過十天就已破局,小神女不必擔憂,順其自然就好。”
餘瑤:“……”
對上餘瑤那雙黑而亮的杏眸,夏昆又說不出話來了,他緩了緩,聲音十分誠摯:“小神女放心,若有危險,我會護住你的。”
餘瑤沉默了一會,說了聲多謝,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我聽府上老太太說,我將嫁入王府,予你做世子妃。”
兩個知彼此身份和底細,但又不夠熟的人,談這種事情,要多尷尬有多尷尬。餘瑤怕他誤會自己的意思,又解釋了兩句:“我的情況你知道,不能與人結道侶,饒是下凡歷劫,亦是如此。”
夏昆當然知道她所說的不能跟人結道侶是什麼意思,底子顧昀析對她的嚴苛,他早已有所見,有所聞。
他知道,這樣其實也是一種保護。
雲燁這樣的人,顧昀析肯定也不希望餘瑤再遇到一次。
夏昆溫和地笑了笑,表示理解:“我都知道,不著急,慢慢來。”
許是受了窗外熱鬧氣氛的渲染,兩人都默契地換了個話題,漸漸的,也能像朋友一樣地相處,閒聊。夏昆不止一次下人間歷劫,知道的事情比餘瑤多,於是他斟酌了一番,將人間的大致情況細細說給餘瑤聽。
“凡人壽命短,君主更迭不休,也有很多人為了權利爭得頭破血流,一般情況下,他們中間的大多,都是善良,熱愛和平的,但也會有一些,渴望用戰爭來擴張領土。五百年前,始皇統一大陸,五大國合併,致使人間繁榮昌盛,百姓也過上了安樂無憂的生活。”
餘瑤低聲感嘆:“聽你這麼說,始皇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等回到天上,有機會可以拜訪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