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舊事
“按您這麼說，這龜殼，不，這隻玄武是一個可以連結時空的寶物？”我說道，“這麼說來，其實占卜扶乩之事，也是有科學依據的，只不過太玄妙了，常人無法理解而已。”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玄霜大師笑著拍了拍手，“不過事實上，這件寶物極其難以使用。貧僧研究許久，也只能稍微通曉它的控制方法，短暫讓它連結到過去和未來。而我現在，就有幾段片段想讓你看看，你看完以後，然後再結合今天晚上生的事情，做出決斷便可。”
“那麼，我該怎麼看這片段呢？”我捧著烏龜殼感覺手有點酸，便問道，“是不是我要做什麼『操』作？”
“不需要，你就靜靜地捧著它就行了。”玄霜大師道，“你沒有聞到嗎，玄武正在散出一種清幽的香味，而這種香味會帶你看到需要看到的東西的。”
誠如玄霜大師所言，我手上的大龜殼確實帶著一種很淡很淡的味道。有點像沉香木的那種香味，輕微不易察覺，但細品之下卻沁人心脾。我凝住心思，仔細感受玄武散出來的香氣，竟是感覺這香氣跳躍變化，內涵竟似無窮無盡。慢慢地，我好像感覺從身後伸出了一隻大手，輕輕拉住我的肩膀，把我帶入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場景中。
我知道，這是玄霜大師想我看的第一段影像。
影像一開始很模糊，但光線頗為充足。隨著畫面慢慢擴大，我意識到這段影像生在一個客廳裡，客廳的結構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就是這間小樓的客廳然而裡面的陳設，卻和現在略微頗為不一樣。
有一個身材相當婀娜的女子，正趴在沙上玩著手機。她此刻穿著襯衣短褲，兩條白生生的長腿在沙上輕輕踢著。由於視角問題，我看不到她的正臉。只是從背影上能看出，這妹子腰細肩削，長烏黑，想來是個不錯的美少女。
就在這時，有人從樓上走了下來。來人是個十七八歲模樣的男生，帶著眼鏡穿著一套高中校服，手上抱著幾本書。雖然模樣有點差異，但我隱約能看出，這就是這屋主年輕時候的樣子。
只見年輕屋主朝少女走了過來，走到快到沙的地方，突然低下了頭，撿起幾根掉在地上的綠頭繩，然後朝女孩笑道。
“你看你的東西，總是到處『亂』扔，掉得一地都是，牽牽絆絆的。”
男生的笑臉中帶著一絲紅暈，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加的心跳聲。牽牽絆絆的，又何止是頭繩呢？
少女聽了對方的話，咯咯一笑側過了身，但還是沒讓我看到正臉。只見那小丫頭從茶几上拿了一本書，然後笑著道，“哥，你別怪我了，我就是這麼丟三落四的。話說，你幫我檢查作業了沒有”
“檢查作業？”男生說著一屁股坐上了沙，笑著把手上的幾本作業本放在少女旁邊，“我都看完了，你其實根本就沒做，等著哥來幫你寫吧。都這麼大丫頭了，羞不羞，羞不羞。”
“別啦，我是不會做嘛。”少女說著，藕臂微曲，拿起一本作業擋住了臉，“哥，求你啦，你要不幫我，我肯定完不成，到時候就被老師罵了。”
聽了少女的話，男生笑了下，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好。少女見哥哥不答應，嬌嗔不已，一翻身坐了起來，卻是把脊背對著哥哥，撒嬌道。
“哼，你要不幫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男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女孩的背影。或許這個背影在別人眼裡平平無奇，可是我相信對此刻的他來說，蘊含的內容比千言萬語還要多。他本是個看上去就很聰明成熟的男孩，可現在在妹妹面前，竟然變得呆呆傻傻的樣子。
時間好像突然靜止了一樣。男生就那麼看著，少女就那麼繼續背對著他，玩著手機。過了很久很久。
最後男生嘆了口氣，笑著說道。“我啊，最終還是得聽你的話。”
“哥最好了”聽到男生的答應，少女高興地跳起來，給了哥哥一個熱烈的擁抱。或許她還沒現，當她看似平凡地抱了哥哥一下的時候，那男生的臉早就紅到了脖子根。
然而下一秒，少女放開了哥哥，像百靈鳥一樣踩著拖鞋迅地就跑開了。男生還呆在原地，傻傻地問，“妹妹你去哪兒呢？”
“我要去找林哥王哥玩”她揮了揮小手道，“他們馬上就會開車來接我了。我現在先去換衣服”
女孩說完，倩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不一會兒，她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已經換上了一身黑短袖黑短裙，紮上了俏麗的綠頭繩，歡快地開門跑出去了。由於她跑得很快，我還是沒能看清她的樣子。
然而我卻注意到，原本在男生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默默地握緊了拳頭，很用力很用力。
看到了眼前這一幕，我的心中微微湧起一股酸澀的甜味，似乎從空氣中聞到了初戀的味道。沒想到這姑娘雖然是個養女，可是哥哥仍舊把她寵成了小公主。我正品味著，突然眼前的一切變成了黑暗，然後迅地，又像有一隻大手，重新把我抓到了另一個場景。
這是一天清晨，地點依舊是這間屋子。我先看到的依舊是那少女，她依舊坐在沙上，只不過此刻穿著粉『色』『毛』衣和純棉拖鞋，不再是那夏天的打扮了。此時天『色』看上去頗早，從窗戶透進來的光並不亮堂。稀薄的陽光照在女孩的身上，顯出一種弱質纖纖的感覺。
我仍舊沒看到這少女的臉。因為她的身子雖然正對著我，但卻作抱膝狀，頭深深地埋入了兩臂之間。可以看見她肩膀微微聳動，耳邊可以聽見聲聲哽咽，顯然她正在哭泣。
就在這時，有人從廚房裡走出來了。來人正是年輕時候的屋主，只見他此刻的年紀看上去比前一個場景中大幾歲的樣子，手中正捧著一個盤子，笑『吟』『吟』地朝女孩走來。盤子上似乎是煎荷包蛋和餃子，熱氣騰騰的，看上去甚是可口。
“好妹子，乖。一大早的別哭了，吃早餐。”
少女仍舊嚶嚶抽泣不已。男人手足無措，又是拿紙巾又是跺腳的，少女仍舊對他不理不睬。男人又問她是不是早餐不喜歡，少女搖搖頭還是不說話。我可以看見男人額頭急得都流出了汗水，顯然聽到了少女的哭聲，比他自己受委屈還難受十倍。
最後男人實在沒辦法了，一下放下盤子，坐在少女的身邊道，“妹妹啊，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難過。不就是那男的欺負你了嘛。其實我真看不出他有什麼好，比你大那麼多，做買賣的，上次吵架他還敢動手推你……他現在找別人了對你也是好事啊，你，你又何必這麼想不開呢……”
“他就是好，他就是好”女孩一下別過了臉，蹬著兩條長腿哭吼道，“我那麼愛他”
悠悠晨光中，男人又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拳頭，彷彿像刀刺在他心口一樣。然而少女的話卻不斷傳來……
“其實我知道，你都幸災樂禍呢……”少女嚶嚶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明明能去省會大企業工作，最後卻跑到鎮上的廠子打工。因為你，因為你就想整天監視著我嘛現在我和他分手了，你高興了吧開心了吧”
“你……”男人被少女說中心事，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一拳重重打在牆壁上。我聽到這一拳的聲音，知道力度肯定不輕，拳頭淤血那是少不了的了。可是，這男人還能說什麼呢……他只能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拿起放在角落的包，準備出門去。
然而身體剛剛離開，少女卻突然伸出纖細的小手，一下拉住了男人的衣袖。
“怎麼了？”男人回頭問道。
“那個，我今天給你釀米酒，你下週回家的時候就能喝到了。”少女說道，“那時候我估計去衛校了不在家，你雖然不常喝酒，可這次一定要記得開啟缸來喝哦。”
“嗯嗯，好，好”雖然剛才有些不愉快，可是聽到少女的話，男人馬上喜笑顏開，整個人彷彿要飛起來了一樣。
然後我的眼前一黑，一切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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