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蕃將安祿山。 一更半(2 / 24)

他突然記起津渡口上七娘的反常舉動,想到那時她喊著杜甫下船的樣子,沉思之後,問道:“你這麼急著想要兵權,是因為杜子美……不,是長安要出事嗎?”

七娘眼神一閃,顫抖的睫羽印證了李白的猜測。

李縣尹也禁不住肅了面孔,他又想細問,又怕這種隱秘之事洩露出口會叫七娘遭了天譴,急得在屋中來回走動兩圈,終於憋出一問:“唯此一道?”

七娘頹喪地搖了搖頭。

她最初以為,當今皇帝死了,便可以避開安史之亂。可是,阿爾法的回答無情澆滅了這種可能。

李唐氣數已過盛年,餘下的接班人個個不成氣候,即便李隆基死了,依舊無法避免宦官當道,賊子逆心,終究還會生出戰亂。

恍然間,七娘想起了上一世。

在大唐真真切切活了十二個年頭,七娘險些要忘記,自己是從無序世界而來。就像飛鳥終於尋到了歸巢,她絕不願意再回到毫無希望的黑暗中去。

女郎抬眸,眼神中有一份無法撼動的堅韌:“師父,我想要紙筆,寫兩封書信。”

一封回給遠在長安的楊玉娘;

還有一封,寄往連州刺史府寧十四郎。

寧氏不是對蠻僚俚帥之位念念不忘嗎,那他們或許能成為朋友。

*

長安自從死了位皇子,連風颳進城都是小心翼翼的。

興慶宮南燻殿內。

李隆基看過秘奏上的內容,眯著眼笑了一聲,將那冊秘奏轉給高力士。高力士一如既往,正打算將此物焚去,卻被叫住了。

“你看看吧。”

高內侍不是頭一次看高度機密了,只躬身應了一聲,掀開閱覽起來。

這是聖人在長安各處的眼線所奏。

長安坊間近日興起傳言,說楊氏有女五娘,乃是萬人之上的貴格女命,且此女姿容絕色,得之當為擁有國主運勢者。

高力士看過傳言,心驚地跳快了幾分。

他穩住神,闔上秘奏道:“郎,這都是坊間胡言亂語,當不得真。”

“哦?”

“陛下有所不知,早先壽王殿下一心求娶這位楊五娘,被惠妃從中攔下,許是小娘子被敗了聲譽才出此下策……”

李隆基並不意外,顯然早已知曉事實:“她願意做個石子,朕問問路也無妨。近日壽王那邊可還對她窮追不捨啊?”

高力士搖頭:“惠妃一直重病,殿下近身侍疾,並未分心去尋那楊五娘;忠王殿下也謹守本分,對此事沒有半分逾越;倒是……穎王殿下,曾下了帖子邀她赴宴。”

李隆基笑意不達眼底:“她去了?”

“並未。”高力士斟酌著用詞,“只是,今日惠妃請了她入宮,楊五娘怕是拒絕不得。”

自從廢太子人被殺之後,武惠妃就嚇得大病一場,還越來越虛弱。和當初那個一心要奪儲君之位的妃子判若兩人。

李隆基畢竟寵愛她一場,嘆了口氣:“她還是膽子太小了些。”

高力士默然。

陛下當初一日殺子,不也是存了震懾各方的心思。

李隆基很快收斂神思,吩咐道:“不管惠妃是什麼心思,把人給朕截下,帶過來瞧瞧。”

高力士應聲。

李隆基把玩著手中的珠串,閉著眼又幽幽道:“儲君之位高懸,惠妃便是憂思過度病重至此,也不忘給瑁兒盤算啊。”

“你覺得,朕該成全她這一番‘慈母之心’嗎?”

此言一出,殿內忽然有了片刻詭異的靜謐,只餘下珠串的碰撞聲。

高力士怔了怔,作為近前人,連忙垂眸思索:

陛下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弱勢的太子。

他須得身後無人依附;還要與宰相不睦,以便雙方互相制衡;更為重要的是手中沒有軍權,無法效仿李家傳統發動政變。

如此一來,儲君便被徹底修剪成了帝王需要的樣子。

高力士袖著手,已然知曉該如何回話:“郎有此一問,怕是心中已經有了合適人選。”

李隆基瞄他一眼:“朕是在問你。你跟了朕這麼多年,有話直說便是。”

“那奴便僭越了。”高力士身子又弓下去幾分,“論長幼排序,仁孝恭謹,皇子忠王殿下自當在前。如此一來,諫官們也不能再挑聖人的不是。”

說到底,忠王的手段還是軟了些,也不得宰輔們看重,正是陛下想見的。

半晌,李隆基笑了幾嗓子,食指點點高力士,舒心道:“知朕意者,還得是近前人。”

高力士一心為主,也跟著笑起來。

天熱之後,李隆基晌午都得小睡一會兒。

今日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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