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傅恩已經因為失血沒有什麼力氣了。
但他仍然在掙扎。
那雙眼睛裡燃著不屈的火光。
……實在令人不忍。
肖文浩轉過視線。
但他死死地鉗住傅恩的手臂,並沒有鬆手的意思。
床上的女人呆愣愣的。像是傻了一般。
“小恩……小恩!”她發出囈語。
傅恩原先還用著仇視的目光盯著肖文浩,聽到母親的呼喚顫了一下,艱難地轉過頭。
眼底的仇恨與憤怒在瞥見女人的瞬間化成了柔情與憂慮。
要是他不在了,母親該如何生活度日呢?她身子骨本就弱,又由於傅建的事得了神經衰弱,如今脫產也有些時日了……
他心中焦慮,想努力說些安慰的話,想告訴母親他在床底下藏了些現錢,想叮囑母親未來若是一個人生活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但是因為他下巴被卸了,只能發出不甚清晰的音節。
聽起來好不可憐。
這引起了旁的人的嘲笑。
少年不願再作出這般示弱的行為,便閉了口,唯用那雙黑沉沉的的眼睛向母親傳達著他的牽掛。
但對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目光呆滯,看都沒看他一眼。
……直到被帶走之前,傅恩始終注視著那個像是被巨大變故刺激得失去思想的女人。
長久而溫情。
眸底卻落滿了晦暗的灰塵。
彭曼青敏銳地選擇將最後一個鏡頭拉近定格在姜銘書的臉上,這使得他眼中的無數複雜的情感被鏡頭忠實地記錄下來,同時也被片場的人獲悉。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對於這一場的超長鏡頭的完成度和一次都沒NG的流利
度,彭曼青非常滿意,更讓她滿意的是這幾個演員之間擦出的戲劇火花,尤其是新人的表現,讓她驚豔無比。
儘管彭導喊了“cut”,但是依舊沒人說話。
先前給姜銘書帶了好幾次飯的工作人員早已經泣不成聲,彷彿真切地帶入了這個設定。
“嗚嗚嗚傅恩怎麼這麼慘……哼咻——”她一邊哭得悲慼一邊擤鼻涕。
她的同事心裡也塞塞的,還是不停寬慰著她:“別哭啦這是演戲啊演戲——你去看看演員本人緩一緩吧。”
於是她們把目光投向剛剛拍完戲在一旁安靜坐著,任由工作人員打理身上的“血液”的道具效果的姜銘書。
他臉色不太好,垂著眼,呈現出一種凝滯的寂靜。昳麗的臉上沾著鮮豔的紅色,襯得他蒼白的面容更加慘淡。
他置於身側的手在微微發顫。
工作人員被演員這副模樣刺激得又想起剛剛的情節,不由悲上心來,淚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視線。
哄都哄不好。
彭曼青也注意到姜銘書的異狀,走過去詢問:
“你還好嗎?”
沉浸在糟糕的想法中的少年抬眼,看見身前的人,認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誰。
他手扶著額頭,努力笑了一下:“還好。”
彭曼青皺眉:“看著就不像還好的樣子。需要幫助嗎?”
姜銘書下意識要搖頭,忽地又頓住了。
他認真地望著她,猶豫片刻,問:“傅恩走後……她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