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工部的阿賈爾耶和魏勝鐸,只是來了解盧燦對於該專案的具體想法與規劃,荒木中才是真正的新加坡方合作談判代表。
荒木中的父親是東洋商人,母親是馬來華裔,1945年出生於椰城,馬新分治,落籍於新加坡,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華語、英語以及閩南話。
這是一個很會做人做事的亞洲混血。
原本是來談公事,可他還是給盧燦帶來一份私人禮物,一隻錦盒中分成兩格,裝著兩件挺有意思的東西——先秦瓦當。
其中一件是垂月形,飾乳釘紋和卷尾繩紋的單耳瓦當;另一件則是月餅形狀的四葉紋瓦當。
盧燦上手看了看,這是春秋戰國時期的齊國瓦當。
東西不算貴重,但很合心意,很適合出現在博物館——盧燦現在已經過了那種看見“重器”就必須要撲上去的境界,反而對這種蘊含文化、值得研究的文物,更加熱心。
這算是他的收藏境界的小小變化吧。
有關春秋時期的齊國文物,虎博收藏的還真不多。
也由此可見,這件禮物,荒木中是花費相當精力去挑選的,撓到盧燦的癢處。
“這兩件齊國瓦當,填補了虎博的一項空白。”盧燦笑容滿面的將盒子重新裝好,又輕拍盒子蓋,“謝謝荒木先生的饋贈,那我就不客氣收下啦!”
“盧桑的學識讓人欽佩,一眼就看出它們來自古老的齊國。您能喜歡,我不甚榮幸!”荒木中的習俗,更偏向於東洋,站起身來朝盧燦鞠躬。
送禮的還要鞠躬感謝?盧燦連忙起身,壓了壓手,“荒木君太客氣,我應該感謝您才對!”
貿工部副部長阿賈爾耶是印度裔,漢語不咋地,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魏勝鐸則操著一口地道的閩南話,笑著,“盧先生怎麼鑑定它就是齊國瓦當?”
魏勝鐸演繹了什麼叫做一名合格的捧哏。
春秋戰國時期,最多時有一百多諸侯國,又怎麼分辨出它一定就是齊國瓦當?
這東西,沒點文化積澱,還真不好辨識。
幾乎沒有任何一位鑑定師、考古專家在不借助“考古條件”下,敢說自己能完全正確的鑑定出所有春秋戰國諸侯國的瓦當,級計算機都很難做到這一點。
盧燦也不能。
但是,對於春秋戰國時的周王朝、齊國、楚國、秦國、晉國、燕國以及後來的趙國、魏國、韓國等較大或者影響深遠的諸侯國,建築風格已經形成各自特色,它們的瓦當,盧燦還是能夠辨認的。
這些大國留存下來的瓦當,以周王朝的最好辨認,從西周開始,幾乎就沒有太大的變化,以弦紋和重環紋為主,到東周,增加了龍紋和隼鳥紋,制式非常規整。
到戰國時期,地域風格彰顯無疑。
秦國流行單個動物圖案組成的瓦當;楚國以素面瓦當為主;燕國多饕餮紋瓦當;魯國以雲紋瓦當為主;趙國以素面圓瓦當為主,有少量三鹿紋瓦當。
齊國因為稷下學宮的存在,成為當時為數不多的文化中心,在建築規制方面有了新的突破。
這一文化影響力也表現在瓦當上,譬如,齊國出現了中國最早的文字瓦當,還非常流行規制範之下的複雜圖案瓦當,如樹木雙獸捲雲紋瓦當等等。
可以說,齊國的瓦當,是戰國時期最為精彩的諸侯國瓦當,後世瓦當藏家的最愛。
盧燦當然不可能長篇大論,只挑選幾條差異性和鑑別特點說了說,博得一陣掌聲。
齊國瓦當的出現,讓午宴的氣氛變得更為融洽,雙方就“新加坡國家級物流園”專案,聊得非常相當不錯。
新加坡貿工部對這一專案,非常看重。
副部長阿賈爾耶笑稱,這是重新定位新加坡的世界級戰略位置的一大專案。
雖然有些誇張,但絕對不是瞎說。
卡住馬六甲海峽,以航運和空運,聯絡東西方的貨運,成為全球貨運網路的戰略節點,勢必讓新加坡的全球戰略位置更加突出。
新加坡政府的重視,同時帶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本專案必須掌控在淡馬錫財團手中。
這引起參與宴會的德銀投資總裁安德烈的強烈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