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o3章 矛盾激化
鄧家大院位於跑馬地蟠龍道5號大宅,鄧造堅及繼室馮錦美、兒子鄧日燊一家,都住在這裡。
鄧老虛歲八十有五,算得上人中祥瑞。
今年開春之際,老爺子偶感風寒,就此坐臥床榻一病不起,不過,神智還算清楚。
長子鄧伯勤因不滿父親五十再婚,六十年代,帶著妻、子去往英國定居。
此次鄧老病重,自感時日無多,終於又將長子及長孫召回身邊,準備立下遺囑。
一家人關係緩和,團團圓圓,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
傍晚,斜陽如血。侄女鄧連茹夫婦來訪,鄧老不耐煩坐在床上會客,讓長孫鄧永強將他抱上輪椅,在院子裡的廊下,邊看日落邊聊天。
喝咖啡聊天的,除了唐明治、鄧連茹夫婦和鄧老外,還有馮錦美、鄧伯勤、鄧永強三人。
“托馬斯,阿茹,你們都忙,不用專門花時間來看我。”對於唐明治鄧連茹夫婦的來意,馮錦美、鄧伯勤等人都知道一些,只有鄧老還迷糊著,老爺子還擺擺手客套呢。
“爺爺,姑姑和姑父他們找您有事商量。”鄧永強在老爺子耳朵邊輕聲念道。
香江鄧家兩房,一向共進退,又以鄧造堅為主心骨。昨天的事情,嚴格說起來已經對鄧家整理利益有所傷害,唐明治和鄧連茹必須要給鄧造堅一個解釋。
鄧老爺子耷拉的眼皮抬了抬,笑笑點頭,“哦,有事?有事說事,都是一家人。”
“叔叔,我……可能闖禍了。”
鄧連茹坐在老爺子的對面,雙手握住叔叔的乾瘦手掌,將昨天的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當然,她所說的內容,幾乎與唐明治同盧燦對話的內容一致,強調自己純粹是無心之語,脫口而出,並沒有針對盧家的意思。最後,又很委屈地表示,盧燦已經明確放言,會阻止自己競選立法會議員。
鄧老雖然年歲已高,可依舊耳聰目明,思維活躍。在鄧連茹講述時,他斜臥在輪椅上,眼皮耷拉成一條細縫,似睡非睡的,眼光卻始終落在侄女的臉上。
人老成精。
從侄女略顯躲閃的眼神,和不怎麼有底氣的語氣中,他聽出一絲異常。
事情只怕沒那麼簡單。
等侄女說完,鄧老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鄧永強聽說盧燦直接“威脅”要阻撓姑姑競選立法會議員,頗為吃驚,“維文真的這麼說的?”
鄧永強是個頗有幾分“文青”性格的年輕人。
八十年代初從倫敦回港,很快獨自北上回國尋根並旅遊。
在京城時,又受邀擔任將近兩年的北大英文講師,結識一票京城大院子弟。
因為有這層人脈關係,去年年底,英國克拉夫石油公司總裁,邀請他擔任克拉夫駐香江代表,開拓中國國內的業務。鄧永強接受邀請,同時辭去北大講師一職,回到香江。
說起來,鄧永強與盧燦的關係相當不錯。
不僅是藍灣俱樂部會員,同樣,鄧永強還很喜歡古董及藝術品,是維德拍賣和香江藝術基金的優質客戶,對於盧燦在古董及藝術品方面的造詣,甚為佩服。
在他的印象中,盧燦溫文爾雅學識淵博,不像恃強凌弱之人。
故而,他聽到姑姑所說“盧燦威脅她”的話,感覺難以置信。
“你問問托馬斯。”鄧連茹朝丈夫方向努努嘴,“他中午在電話中跟你姑父說的。”
唐明治看了眼妻子,儘管妻子講述的內容和盧燦的原話有所區別,不過,在他看來,當時的語境中,盧燦確實有威脅的意思,所以,唐明治還是對鄧永強點點頭。
鄧永強撓撓頭,自言自語,“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時,鄧老睜開眼,盯著唐明治問道,“托馬斯,告訴我實話,是英國人想要壓壓盧家的氣焰嗎?”
很顯然,老爺子將懷疑目標瞄準了港府內的英國人。
唐明治微微錯愕,旋即笑著搖頭,“你的聯想太豐富。剛才瑟琳娜已經說過,就是一次偶然的誤會!”他攤攤手,繼續說道,“如果港府要壓壓盧家的氣勢,也不會找我和瑟琳娜的。他們有的是辦法!”
他的錯愕,其實是驚訝於老爺子反應敏銳,這麼快就察覺到事情不單純。
不過,落在鄧老眼中,卻成了心虛的表現,這讓鄧老爺子多少有些誤判。
他呵呵乾笑兩聲,抬手拍拍輪椅扶手,“阿茹,不用擔心!他盧家聲勢顯赫,我鄧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就憑一句無意之語,那小子就要阻你前程?這事……少不得要和他們說道說道。”
去年因為雷家九龍巴士一事,鄧老就對盧燦很有意見。
不過,老爺子自認大度,最終退後一步,讓雷家將九龍巴士賣給嶺上巴士。不僅如此,他前段時間還曾勸說侄女鄧連茹,不要和盧燦鬧僵。
沒料到,盧燦這次竟然直接威脅到自家侄女兒的前程?
著實欺人太甚!
鄧家從鄧志昂創辦鴻裕銀鋪開始,到鄧永強已經經歷四輩,鄧連茹是第三輩人中的佼佼者,鄧造堅一直有心推她作為自己去世後的鄧家話事人。
她的前程,豈能讓盧家給毀了?
他的話一出口,馮錦美面有憂色,鄧伯勤神情複雜,鄧永強皺了皺眉,不過,三人都沒有直接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