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蕩』漾,波光粼粼,湖邊古柳長青,綠葉新。
穆白踏著春水,一步步從湖面上走來。
岸邊的青冢遺世獨立,恍如昨日,但碑上的字跡卻已顯陳舊。
柳絮飛舞,微風拂動,白飄飄,伊人如雪。
穆白走到墳前,指尖觸在墓碑表面,那碑頓時如歲月腐蝕,隨風化作細沙。
這是輪迴之法,歲月之力。
冢消失了。
紅塵如夢,歲月沉痾,二十年時光,四十載修煉,穆白已然看淡。
留下的是白骨,種下的是執念,何不讓它隨風消散。正如當年輕輕一抹,拂去葉韶華的墳墓,而今他指尖輕彈,也消去了眼前的青冢。
這不是忘記前塵,而是放下與脫。人住在心裡,而不是埋在土裡。
原地的土丘慢慢消散,**的泥土上很快冒出一株株嫩芽,隨後花開。
穆白嘴角浮出一絲微笑,負手望著天穹。
十萬裡晴空。
“出來吧!”許久後,他收回目光,側眸看向身後。
一個女子從遠處的樹影中走出,怔怔望來。
她的容貌依如往昔,曾經歲月留下的痕跡已消失不見,姣好的臉龐堅韌中也透『露』著自骨髓的魅『惑』,這是體質。
不過,她似是修煉了很高深的掩藏之法,使得這種魅『惑』並不表『露』,若非極為高深的境界,卻是無法察覺。
“唉你終究,還是走了那一步”穆白轉身,看著故人,唏噓嘆道。
“叔祖三年前就坐化了。”她埋過頭去,沒有看穆白的眼睛,說著不相干的事,“我今年已經五十八歲,還能有幾個五十八年人總是容易變老”
穆白沉默,許久,“這些年你都未曾離開過此地麼?”
女子道,“離開這裡,可能就等不到你了。”
“你這又是何必?”穆白長嘆,他的心中並無波瀾,只是嗟噓。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不去喜歡別人,卻不能阻止別人對他的喜歡或著討厭。
“我曾嘗試將你遺忘”季詩雨道,“但我現自己很難做到,曾經的確忘記了一段時間,可過後總會記起,感情也變得越深刻。”
穆白沉默,他並不討厭季詩雨,甚至因為那些往事,還有些“喜歡”這個急公好義的姑娘,但這種喜歡,僅是基於友情,而不是“愛”。
他的心已經死了,再沒有更多的位置。
愛的越多,傷的越痛。
他可以看淡,卻不代表能夠釋懷。
清風『亂』拂,擾『亂』人心。
許久,季詩雨苦笑一下,轉過身去,“是我失禮了。”
“罷”穆白長嘆一聲,“你若願似當年一般,同我學藝,便隨我走吧!”
他做不到再去“愛”一個人,但卻能保季詩雨一世平安,讓她在這『亂』世安然。
前方的女子腳步一頓,佇立不語,許久,終還是邁步走向遠方。
既然不愛,又何必給我關懷呢?
穆白閉上雙眼,任風拂動長衫。
漫長的靜默過後,他驀然睜眼,屈指一彈,體內飛出一道清氣,化成另一個白衣白的青年。
“去吧,保護好她,佑她一生無恙。”
說罷,轉身踏破虛空,走向域外。
接下來的幾日,穆白繼續去拜訪了往日的那些舊友,最後來到上清源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