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梁士寧輕聲開口:“我不知道。”
李想到嘴的話瞬間噎在喉嚨裡。
他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一時之間都急破了音:“什麼?”
李想有些茫然地重複了一遍:“什麼叫不知道?”
梁士寧目光轉向旁邊的ICU。
應淮正戴著氧氣面罩靜靜地躺在裡面。
他整個人藏在白色的被子之下,單薄的彷彿一張紙,連胸口的起伏都幾乎看不出來。
機器的嗡鳴聲被厚厚的玻璃阻隔,但梁士寧卻彷彿能聽到,上輩子最後在電話裡,應淮最後說的那些話。
——他說,你救救我,梁士寧。
——他說,再見了,梁士寧。
梁士寧的唇無聲地嗡動了一下。
他活了兩輩子,確實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上輩子他唯一想的是為應淮復仇,這輩子他唯一想的是應淮安安穩穩地活著。
梁士寧兩輩子想的都是應淮,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對應淮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思。
“我不知道。”梁士寧緩緩開口,“我只當應淮……是我師父。”
他以為之前對應淮的那些反應,都是對自己師父產生的本能的佔有慾,可如果......不是呢。
梁士寧神情恍惚。
但下一秒,旁邊ICU裡的人神情忽然再次痛苦起來。
應淮胸膛開始劇烈起伏,旁邊的機器同時開始發出刺耳的爆鳴。
醫護人員衝進病房,一席簾子直接將
() 梁士寧直接隔絕在外。
梁士寧倏然回過神。
他閉了閉眼(),緩緩開口:我不知道。
我只想讓應淮活下去。
旁邊的李想皺了皺眉?()?[(),他看著梁士寧深吸一口氣,忽然轉過頭。
“我還需要你再幫我請一個人過來。”
·
應淮一直在ICU待了兩天才完全平穩下來。
他再恢復意識時的第一個感覺,是累。
全身彷彿被碾壓過一般,從骨縫裡透出一股酸悶感,讓應淮難受地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他低咳了幾聲,慢慢睜開眼。
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伴隨著心臟病發後眼部供血不足帶來的陣陣眩暈,
應淮皺了皺眉,乾脆把眼睛又閉了起來,摸索著夠到了旁邊的床欄。
他想要自己撐起身,下一秒,一隻手忽然伸過來,穩穩地托住了他的後腰。
應淮被嚇了一跳,他下意識想要躲開,胸口處卻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應淮疼的整個人身子都蜷縮了一下。
他一口氣沒緩過來,嗆了一下,整個人臉瞬間白了。
梁士寧便看著,剛才還好好的人,忽然像是一口氣喘不上來,身子劇烈地痙攣了一下,整個人直接向下倒去。
梁士寧臉色瞬間變了:“應淮!”
他迅速按下旁邊的呼叫鈴,同時伸手瞬間將人半抱住。
熟悉的氣息將應淮瞬間包裹,他神情恍惚了一瞬,手指依舊死死按著胸口,但神情間的抗拒卻在一點點減弱。
梁士寧將人往上託了託,讓應淮半趴在他的肩頭,熟練地順著他的後背。
好半天,才聽著應淮悶咳一聲,身子重新軟了下來。
梁士寧無聲地鬆了一口氣。
他聽著應淮啞聲開口:“梁士寧......”
梁士寧低低地“嗯”了一聲,依舊慢慢順著應淮的後背,“好些了嗎?還難受嗎?”
應淮有些說不出話,只懨懨地搖了搖頭。
他的理智告訴他要從梁士寧身上起來,但梁士寧周身實在太過溫暖,讓應淮難得有些貪婪地不想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