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內部產生何種爭執,他們都十分清楚,自己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如果有人被抓住折磨,其他人都跑不掉。
聲音越來越清晰,卻不像是腳步聲,更像是某種障礙物被挪開,或者是門軸推動,牆磚被推動的聲響。
“那裡,在那裡。”雀斑男最靠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隻手捂住嘴,驚恐地望向屋頂,聲音從手指的縫隙間傳出,有些模糊不清。
眾人齊齊抬起頭,屏住呼吸,不確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本能讓他們抓起一切能防禦的東西,連倒地的查萬和馬拉也不例外,全都支撐著坐起來,握緊同伴遞過來的餐刀,警惕地看向頭頂。
又是一陣聲響,屋頂的一塊石板被移開,黑漆漆的通道中傳來幾聲尖銳的鼠鳴。
“地鼠,是地鼠!”
僕人們的神情中仍充滿驚懼,望著出現在洞口的地鼠,卻不自覺舔著嘴唇。
城堡裡的老鼠早被抓得一乾二淨,他們有多久沒吃到新鮮的肉了?五天還是十天?或者時間更久?
地鼠出現之後,並沒如眾人預期的跳到室內,而是從洞口消失。
不等他們感到失望,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眾人眼前。
“法瑞爾?”年長女僕不由得發出驚呼。
她分明記得法瑞爾惹怒了扎姆被全城捉拿,一直沒有訊息。她還以為他和獨眼老人一樣死了。
法瑞爾豎起手指,示意眾人噤聲。
在高處俯視眾人,事實上是在確認早已經藏在角落的黑蟻。確認沒有遺落,法瑞爾才從高處放下繩子,順著繩子落到地上,立刻被僕人們圍攏。
“你怎麼來了?這太危險了!”
“你是怎麼穿過蜂群的?”
“外邊的情況究竟怎麼樣?”
僕人們圍上來,除了實在虛弱得開不了口的兩人,其餘人都在焦急詢問。
法瑞爾再度讓眾人噤聲,從懷裡取出麥餅,交給年長的女僕,讓她分給眾人。
麥餅存放時間有些長,變得又冷又硬,還沾著不少灰塵。僕人們全不在乎,分到之後就開始狼吞虎嚥。哪怕被噎住,也只是灌下大杯涼水,進食的速度半點不曾減慢。
法瑞爾看著眾人,等到他們吃光麥餅,才開口道:“我很清楚,你們並沒有投靠那個男人,繼續留在城堡裡,只是想活命。如今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
說到這裡,法瑞爾刻意頓了頓,視線再一次掃過眾人,重點盯了盯雀斑男。
“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城主還活著,並且就在城內。”
僕人們齊齊看向法瑞爾,表情中有震驚,有羞愧,有驚疑,還有躊躇不定。
“如果你們想活下去,想活著離開城堡,不被城中人誤會和報復,最好按照我的話去做。”
法瑞爾的語氣變得十分強硬。
“你們中的某個人,如果想要去告密,也最好想一想那些背叛者的下場。”
法瑞爾一直藏在城內,對城主府內發生了什麼,不說一清二楚也能掌握幾分。那些被當成替死鬼的僕人,既可恨又可憐。
如果不想落到那樣的下場,在場眾人都應該清楚,自己需要作出什麼樣的選擇。
“我們明白。”
僕人們陸續開口,包括雀斑男在內。
法瑞爾沒有葉安的能力,但他明白人心。投靠扎姆是死,幫助城主能活,但凡有點智商,都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我們該怎麼做?”年長女僕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