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林青谷和楊素筠去體檢的時候,林大伯母王芬芳就在隊裡好好宣傳過一次了。他們剛酸過一次別人家的孩子怎麼這麼有出息,沒想到這兩年沒什麼訊息的林家大閨女竟然……
張春梅大喜之下瞥到那幾個,曾經在她兒子和青禾結婚前說三道四的老孃們。
她撿起布料,睨了她們一眼,揚眉吐氣地道,“看吧,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沒了又怎麼樣!我老兒媳,就是有本事!”
錢大花和劉二狗媽帶頭的那一圈人在張春梅這種近乎指著她們陰陽怪氣的行為下,一時訥訥。
“親家弟妹你快回去,讓我盧老弟晚上上家老二家吃去。咱好好喝兩杯慶祝慶祝。”
……
當林青禾得知她成了狀元,誰來她都是抱著安安低頭裝害羞,她低調,她內斂,最多說一句,“謝謝您。”
她把話都留給了親媽,聽著親媽一臉欣慰,話裡喜氣都藏不住地和人說,“咱鄉下人哪有什麼培養不培養。不過就是家裡錢都給他們兄妹上學罷了,沒啥。對還有個哥哥,哥哥應該也是考上了吧,電話裡說是體檢了,但是通知書,他們夫妻兩個都沒拿到。哎喲沒有啦,媳婦爺爺可是大教授呢……”
可晚上關了門熄了燈之後,對著盧向陽她笑得不見眼,“怎麼樣,高興不,你媳婦厲不厲害!”
盧向陽捧著林青禾的臉,響亮的一口親在她的臉蛋上。
隨後翻身壓住了林青禾,他在用身體告訴林青禾他有多替她自豪和高興。
第89章 年尾 偷偷做個結紮小手術
闊別十年之久的高考, 從1977年12月10日開始考試,一個多月後基本所有省市鄉鎮的錄取通知書都趕在年根前透過加急電報、掛號信發放到對應單位,然後由對應的組織再發放到考生手裡。
城裡的考生還好, 領到通知書很方便。可有很多偏遠山村的考生, 他們的錄取通知坐著牛車或者馬車或者驢車才能到村支部, 然後村裡的大喇叭響起。通知誰誰誰來支部領通知書。
有人歡喜有人愁。今年有570萬的考生報考, 可只有27.3萬人被各高校錄取。這個比例很低,絕大多數的人都被大學拒之門外了。
落榜的人裡一部分灰心放棄了。可更多的人沒時間悲傷, 他們選擇拿起課本再次複習。今年不行,明年再來!大學的門已經開啟,他們堅信自己只要努力就能堂堂正正地走進去。
林青谷和楊素筠收到通知書那天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鐵原縣其他公社的錄取書都到了,但是紅旗公社的愣是沒個動靜。等得人都開始嘀咕紅旗公社是不是不行的時候, 郵遞員終於上門了。8個人考上,泉水大隊就佔了一半。除了林青谷和楊素筠,還有兩個知青也考上了。
從林建黨手中接過錄取書的時候, 那個滬市來的女知青眼淚嘩啦的, “支書、支書謝謝您,多虧您給我們的資料, 嗚嗚嗚, 我…我終於能上大學了嗚嗚嗚…”
林建黨笑了笑,“是你自己努力,那資料啊也是我大侄女給帶回來的。”
另外一個浙省的男知青也是眼眶紅紅的,他朝著林建黨鞠了一個躬。
“謝謝您支書, 這麼多年多虧您照顧了。”
“好了,大喜的日子哭什麼,該笑才是!”林建黨哈哈大笑揮揮手。
他高興呀,他們老林家也出大學生了!還一出就是三個, 一個京都醫學院,一個北大經濟系,還有這回最出息的狀元侄女北大中文系。
“大伯,上家裡吃飯去,我伯孃剛才都過去了。”林青谷把通知書揣兜裡,笑著對眼中含淚的林建黨說道。
林建黨這個做大伯的都這樣了,可想而知林建國的心情了。他一遍遍地摩挲著那兩份錄取書,眼裡有了淚花。辛苦了半輩子,值了,都值了。
等到兩個小的也考上大學後那更是此生無憾了。
“大哥,明兒,明兒去爹孃墳前也說說,讓他們也樂呵樂呵。”林建國抿了口白酒。
“噯,應該的。”
……
這是一場註定要永載史冊、改變幾十萬人命運的高考。
這場高考是特殊的,考生也是特殊的。從考試時間到入學時間都和其他屆考生不同。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七七屆黃金一代”。
甚至他們考試的科目都不盡相同,自主命題,有的地區考四科、有的地區考五科等等。也因此他們這屆考生,狀元不是誰的分最高,而是根據誰的分被扣得最少。
北大,最高學府的大門上掛著一條紅色條幅:“北大中文系歡迎狀元林青禾。”
林青禾更是名聲大噪,一時之間過去的履歷都被挖掘出來了。曾經她寫過的那些報道也被重新轉載刊登,許多人都覺得自己透過那些文字認識了這名京都文科狀元,認識了這名文筆細膩,感情真摯的女記者。
盧向陽正在給安安喂香蕉泥,小丫頭一臉新奇地看著媽媽不停地換衣服。
林青禾暴躁了:“這怎麼還要採訪呢,我現在比以前胖不少吧?你別看啦!快幫我挑呀,到底穿那件好?”
是的,作為一個記者,過去兩年間她採訪了很多人,這還是第一次,她被採訪。採訪她的還是她曾經的領導——張主任。張主任是主動提出要採訪的,高考恢復後第一屆狀元,還曾是她們部門的記者,很有紀念意義和歷史意義。
盧向陽撓撓鼻子,“我看穿你哪件都好看。媳婦你哪裡胖了,現在才是剛剛好,瘦的地方瘦,肉的地方肉,手感……咳咳。”
林青禾聽他越說越不著調,隨手拿了件棉襖就扔了過去。
倒是把安安看得興奮極了,她以為這是媽媽在和爸爸玩遊戲。她咿咿呀呀大叫出聲,表示寶寶也想參與。
“你倆有沒有譜啊?這是鬧啥呢,禾兒,不是說下午三點就要來家採訪了嗎?這都快吃午飯你還不收拾收拾,看你們屋子亂的。”方秀珍端著盧向陽的藥走了進來。
“我這就收拾。”林青禾說著就瞪了盧向陽一臉。
最後林青禾還是穿著她那件鵝黃色的羊絨大衣,特意選了黃色的發繩來扎麻花辮。下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燈芯絨長褲,配著一雙小高跟。還少見的擦脂抹粉畫了淡妝,安安在林青禾化妝的時候看直了眼。小肉手不停在空中往前伸,嘴裡嘟囔著,“要要要。”
“小丫頭,話都不會說,還挺愛美!”林青禾笑了一聲。
……
下午兩點半,張麗紅敲響了大門。
“張主任,好久不見。”林青禾上前和張麗紅握手打招呼,“這是我母親,那是我的愛人,你也認識的,他懷裡的是我閨女。”
“青禾好久不見,今天這裡沒有什麼主任不主任的。你就把我當做最普通的記者。”張麗紅難得地笑了笑,顯得她以往一貫冷漠嚴肅的面容都有了幾分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