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賈珍、賈蓉甚至是賈璉等也都罷了,或死或廢,不值一提。
其遺孀沒了也就沒了,但寶玉不同。
寶玉是賈母的心頭肉,愛若珍寶,視若心肝,如今要讓他成為二婚男人,還是被休的那一個,這讓賈母如何肯答應?
正當黛玉頭疼時,子瑜又遞一紙箋過來,黛玉觀之,忽然“噗嗤”一笑,同子瑜道:“有道理,合該將她請來,傳授傳授經驗。”
說罷,與後面的紫鵑道:“去椒園,請鳳丫頭過來,就說我們有事請教。”
紫鵑從後面過來,忍不住還是看了姜英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情神色,問黛玉道:“可要連寶姑娘一併請來?”
黛玉“呸”的啐笑道:“你這臭皮匠,胡亂出主意。以寶丫頭的性子,必是要請姜姐姐忍耐,相忍度日的。”
子瑜在一旁也淺笑起來,周身靜韻如水。
她雖不喜這些事,但常日來忙牛痘之事,偶爾穿插些家長裡短換換腦子,也是有趣之事。
紫鵑賠笑離去後,黛玉讓姜英坐下,道:“那往後,你準備如何過活?”
姜英語氣低沉,道:“本欲效仿三娘子,提女營上戰場廝殺,只是方才被王爺取笑……”
黛玉呵呵笑道:“三娘子雖是花木蘭式的巾幗英雄,但她手下的精兵悍將卻都是男的。你提女營出征,也需顧慮到朝廷體面。”
姜英醒悟過來,點頭道:“娘娘說的是,後來王爺說,日後娘娘們會常出京,身邊只御林護衛未必周當,就讓我帶著女營隨鳳駕護衛。”
黛玉聞言笑了笑,沒再多言,心裡卻還是頭疼。
未幾,就聽到鳳姐兒的聲音傳了進來:“哎喲喲!這都馬上是要母儀天下的貴人了,竟還有事來請教我一個燒糊卷子的,這可怎麼擔當得起啊!”
未語笑先聞。
等其露面後,黛玉似笑非笑道:“這樁大事,非你不能解。”
鳳姐兒滿面春風得意的進來後,見姜英也在,心中料想此事必和她有關,又聞黛玉如是說法,心裡開始有些虛了,暗自咬牙自己也是豬油蒙了心了,若是好事這位祖宗還會請教她?
她乾笑了聲,丹鳳眼轉了幾圈,拿帕子理了理鬢角之際又看了姜英一眼,隨後問道:“我連字也不識幾個,有甚麼能為能解大事?”
黛玉也不囉嗦,直言道:“姜家姐姐一心想和寶玉和離,薔哥兒那邊已經準了,答應去姜家言語一聲,但老太太這邊沒法子。如今人求到我門下,我又有甚麼法子?甭管身份怎麼變,老太太也是我嫡親外祖母,一手將我教養大了,總不能以身份壓人?便想著鳳姐姐你是過來人,來給人一個法子。”
過來人……
這仨字差點讓鳳姐兒吐血!
打和離後,鳳姐兒就嚴禁身邊人再提過去那些腌臢事,只當從女兒時就出閣給賈薔做小了。
平兒也告誡過家裡的下人們,哪個嚼舌頭落在鳳姐兒手裡,不是一頓板子那樣輕省的事,說不得就要送去小琉球找個種地的嫁了。
此事還真不是說說那樣簡單,背地裡碎嘴的人怎麼可能少?
讓鳳姐兒尋著個機會,果真打發了幾人後,才徹底肅靜下去,再無人敢饒舌。
可她能對下這般嚴厲,對上又有甚麼法子?
再說,她能如此厲害,也是倚著黛玉的勢。
因打小照顧的情分,在國公府時就相處的親近,所以黛玉對這個二嫂子,一時很不錯。
有這個姿態在,其他人也都敬她三分。
鳳姐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氣笑道:“我這個過來人出的法兒說出來,娘娘可別打我的板子!”
黛玉橫眸看去,問道:“你且先說。”
子瑜並下座的姜英都看了過來,鳳姐兒嘿嘿一樂,道:“就直接同老太太說,她肚子裡有了皇爺的精血,老太太還能說甚麼?”
“放屁!”
黛玉氣的罵出口來,尹子瑜也是啞然一笑。
草莽之人,果然出的也是草莽主意。
姜英一張臉如同要滴出血來,雙眸怒視鳳姐兒,只是鳳姐兒哪裡會看她?
被罵一句,她也不惱,只呵呵笑道:“我的娘娘啊,老太太那邊寶玉就是命根子,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哪怕如今這般局面,同和離沒甚分別,她也只會這般耗著,左右寶玉房裡從來不會缺人。這二年,又添了好幾個顏色正的進去。老太太就盼著,甚麼時候寶玉也能生個兒子出來,她就算圓滿了。又怎會這個時候,讓寶玉那一房出現和離這樣不光彩的事,給寶玉蒙羞?
要不就乾脆先掛著個名頭,再等等。待老太太百年後,也就容易操辦了。”
黛玉笑罵道:“讓你來是請教法子的,你瞧瞧這出的都是甚麼鬼主意。若是能忍得,人家何苦巴巴的來求情?”
鳳姐兒聞言一陣歡快後,忽地一拍手道:“有了!”
眾人看來,鳳姐兒笑道:“俗話說的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娘娘也別說去給她求情,那樣老太太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不如換個路數,就說寶玉這般過日子,實在委屈。你受老太太撫育教養之恩,外面的事幫不上甚麼忙,只寶玉一事,可想法子給老太太解決了。讓他和離後,再請皇爺給他指一門好親事。寶玉不是喜歡溫柔小意柔順些的女孩子麼,以如今賈家沾光得來的運勢,外面不知多少人想巴結這門親。如此,豈不就兩全了?只是如此一來,我這個妯娌日後怕是難出閣了……就是不知道願意不願意?”
姜英臉色有些發白,和離和被休是兩碼事,儘管鳳姐兒的主意名義上不是被休,卻也差不離兒。
不過,如今驚動了賈薔和黛玉,過了這次機會,往後就更難了。
所以她一咬牙,點頭道:“我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