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賈政聞言,一時不知該說甚麼。
見他如此,賈薔也是搖頭輕嘆。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還果真不假。
有甚麼樣的老子,才能生出甚麼樣的兒子。
寶玉是天真幼稚派,賈政這個當老子的,卻是一樣的不諳世情,輕易被人哄騙。
見賈政說不出話來,賈母又氣又急,轉過頭來問賈薔道:“薔哥兒,可還有甚麼法子?”
賈薔淡漠的看了賈政一眼,道:“你現在去宗祠跪著,好好想想往後該怎麼做。我去試著追回那本奏摺,若是追得回,此事倒也作罷。若是追不回,今晚送你入詔獄。那本奏摺在誰手裡?”
賈政面色慘然,道:“在工部郎中常鬆手裡,此人極善工筆畫……”
賈薔也不等他扯淡完,轉身就走。
背後傳來賈母氣的發抖的埋怨聲:“都甚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勞什子工筆畫?你要氣死我吶!”
賈政是好人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是好人。
他不搜刮橫斂,不欺男霸女,對家裡的下人,也寬和相待。
一個國公嫡子,做到這個份上,很難說是壞人。
他酷愛讀書,喜歡結交文人雅士,尊重讀書人,幾乎是這個時代的楷模權貴。
但是,道德好人並不代表著正確聰明,酷愛讀書更不意味著是大儒。
唯有向林如海那樣,科班出身後,再宦海浮沉二十載,經歷了無數磨難和苦痛,最終活明白過來,積累了無數智慧和經驗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儒!
可為天地立心,可為生民立命,可為往聖繼絕學,可為萬世開太平。
沒這個境界,卻強要裝這份逼,不是作死又是甚麼?
賈政這一輩子過的太順了,沒經歷過甚麼坎坷挫折,順到活到一大把年紀,連孫子都有了,還是一派天真!
也難怪,他那樣喜歡趙姨娘。
……
神京東城,宣陽坊。
常家。
能在宣陽坊這樣寸土寸金之地,買下一座三進宅院,顯然不是一個區區五品郎中的俸祿能置辦的起的。
這常家,多半也是有些根底的。
不過,那又如何?
賈薔對著身邊的商卓微微頷首,商卓立刻上前,敲響常家大門。
“砰砰砰!”
“誰呀?這麼晚了……”
門子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商卓沉聲道:“五城兵馬司,立刻開門!”
門後一靜,隨後不解問道:“五城兵馬司管街道坊市,如何能管得了官員家裡?你們等著,我先去回報老爺再說。”
商卓厲聲道:“你家老爺犯了大案,你想陪他同死,就去通風報信!”
一邊說著,一邊往後一揮手,三個弟子上前,人疊人,兩三下翻過大門,跳進裡面。
隨即裡面傳出一道驚呼聲,繼而安靜下來,大門開啟,一眾親衛衝了進去。
賈薔進門後,帶人直入常家書房。
一路上,或有奴僕、婢女和嬤嬤,都被商卓帶人一路拿下。
等過了垂花門,上了抄手遊廊,走到書房前,一腳踹開房門後,書房內除了一個愕然的肥臉他不認得外,其他兩人,他居然認得。
一個是順天府通判傅試,另一個,竟是國子監祭酒,李守中!
李紈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