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親貴,諸文武百官列於殿內。
尹後在四位昭容並牧笛的護從下,坐於珠簾後。
再次落座於此,尹後心中百味繁雜。
她伸出纖白柔荑,輕輕撫了撫身前,有些漲痛,那冤家……
罷了,今日之後,她還是不來此當泥塑菩薩了罷。
許多過去執著的事,也都看淡了些……
當然,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朝局,已沒她插嘴的餘地。
君不見,方才諸臣子問安時,甚至已經將賈薔列於其前,輕視之姿,一覽無餘。
不過,倒也無所謂了……
看過了宇宙之廣博,還知道在大燕之外,有更無窮之天地。
再讓她獨守深宮,整日裡經營那些算計之事,她未必耐得住那等寂寞……
正當尹後心中漸漸釋然時,聽前面傳來賈薔輕快的聲音,不由揚起嘴角淺淺一笑。
這樣的場合,如此盛事,好似於他來說,也只是等閒。
這次回來,可是要改天換日的吶……
過去她覺得這般作態有些兒戲,甚至有些輕佻。
但如今再看,卻只覺得賈薔胸懷寰宇周天之廣闊,凡俗所謂的破天大事對他而言,都只是尋常。
也只有這份大,才會教她這樣的女子吃不住這股男人勁,甘心伏低做小……
“二年未還京,這會兒回家來,倒是親切的很。怎樣,瞧本王快曬成黑炭了罷?呵。”
“看著諸位,大半眼生,認得的沒幾個……”
聽聞此言,不少人都變了面色,不無擔憂的拿眼看向百官之首的林如海。
不過林如海仍是面帶微笑,靜靜看著賈薔,看不出絲毫不自然……
果然,就聽賈薔爽朗笑道:“不過不相干,人雖不認得,可事卻知道。百廢待興,朝中諸事艱難。原本王還擔憂,二韓之後,朝廷空出了大批重臣,他們走了,朝局會不會不穩?會不會影響到天下民生之安穩?
先生同本王道,不相干。大燕養士百年,自有忠良大賢之才湧出。這二年觀之,倒是的確大體平穩。
百姓得以在大災之餘,休養生息,諸卿皆大功於國。”
此言一出,殿上氣氛登時輕鬆不少。
卻聽賈薔又笑道:“再給你們吃一顆定心丸,本王雖歸,但朝政走向卻不會變。該怎樣,仍怎樣。
我一個四處悠遊一心開海的王爺,又懂甚麼治國之政?只提一點要求……”
聽聞賈薔如此直白的準話,大部分朝臣真是大喜過望。
聖天子垂拱而治,這是天下文臣最期盼的事……
林如海沉默稍許後,問道:“不知殿下所言之要求,是甚麼?”
賈薔笑道:“也沒旁的,就是希望朝廷的官員們,尤其是京官,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不止多看看大燕境內的民生,還要出去,去海外看看。眼界要開闊,不做到心裡有數,好多事難免欠缺。
就這麼個事,其餘的,該怎樣就怎樣。
哦對了,還有一事,上回承奏上來關於商稅的事。眼看就要還京了,就沒批改送回,直接當面說罷……
戶部定下十稅一,本王聽說好些人擔憂本王會發怒,因為這是在德林號身上割肉。
本王只有一言:稅輕了。
天下商稅一直不好收,分明商賈才是最富的,朝廷卻只盯著農民從地裡刨出來的那點吃食,這個道理不通。
就從德林號開始收起,要嚴厲對待此事。
而且,不能一併論之。
譬如德林號從海外進來的糧、鐵、糖等物,稅暫時可以定低一些,十稅一還可取。
甚麼時候大燕本土可以自給自足八成了,再將稅調高一些就是。
而德林號所產出的綾羅綢緞,各式骨瓷漆器,以及從西洋運進來的名貴貨物,取十稅三都不為多。
但有一點要講明白,那就是商稅多收一些,田稅就要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