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有皇子,薛家豐厚的家底,到底該幫誰?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皇四子李鋒悄悄的看了看面色難看的寶釵和寶琴,卻沒忍住小聲問道:“太子,大哥……你們怎就確定,不是薛氏內亂?難道有甚麼證據……”
李鑾、李錚聞言都輕聲笑了起來,皇十三子李鐸解惑道:“四哥,這般容易猜到,自然不會是。”
李鋒不伏,與不少皇子一起搖頭:“這算甚麼證據!”
李鐸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薛家二房如今家主是薛蝌,此人老成持穩,深受父皇器重。德林號中,除了寧國賈芸外,便以薛蝌為重。這樣的人,怎麼會使出如此粗蠢的計謀?”
話音剛落,一旁李鋈斜眼看過來,警告道:“小十三,這個計這麼毒,很粗蠢麼?”
若十分粗蠢,他又算甚麼?
諸皇子們都笑了起來,大觀樓裡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賈薔的面色都好看了不少,笑呵呵的問李鐸道:“那依你看來,是何人在背後弄鬼?”
李鐸欠身道:“父皇,兒臣看來,此案首先可排除內亂。因為天家人都該知道,繡衣衛何等強大,更遑論定母妃手中的夜梟。天家中人,沒有心存僥倖的。其次,也可排除諸皇親之族……”
“這又是為何?”
賈薔冷淡道:“你們兄弟們即將開邊立國,而薛氏最富,除了薛家,引起內亂,你們的起點才能持平些嘛。當然,你們手足間自有親情在,可保不住你們外家想替你們分憂。”
此等誅心之言,讓李鐸一時張不開口了。
黛玉等臉色也瞬間難看,倒是皇十八子李鍇出列道:“父皇此言,著實小覷兒臣,也看輕兒臣等母族了。八哥早先就說過,會在兒臣等封國上設德林號,設豐字號等商號和大燕皇家銀行分號,以助兒臣等開國。另,兒臣今日在靖海侯府,兒臣外祖父也明告兒臣,閆家雖無金銀支撐兒臣開國,卻積攢了不少退役海師水手和退役海員將領,並明言,人數不少,讓兒臣告知諸皇兄,若需要者大可開口。
父皇,十三哥說的沒錯,是該排除各家皇親。蓋因有能力將薛國舅身邊人手換個徹底的,其實就那麼幾家。但這幾家,並無如此昏聵悖晦之人。”
諸皇子們聞言,彼此看看,都笑了起來。
賈薔氣笑道:“你們一個個倒相親相愛,還都成了提刑按察司了!也好,那你們說說看,到底是何人在背後弄鬼?”
李鍇語滯,沉吟稍許後,就聽太子李鑾道:“父皇以神武之姿立國十八載,文治武功遠邁三皇五帝!尤其是對庶民之仁德,曠古未有。但是,終究還是觸碰到一些人的利益。”
“譬如……”
“譬如巨室之族,越是地方上盤根久遠計程車族,這些年的日子就越難過。畢竟,本土新政從未中止。而那些人,又極不願去所謂‘未開化之蠻荒野地’去落腳。所以此輩,必恨極天家。他們在江南文華之地極有勢力,不難做到悉數買通薛國舅身邊人的勾當。”
李鑾冷靜答道。
這個答案,合情合理,令賈薔無比欣慰。
總要有人,要為今日事血流成河……
他看著李鑾笑道:“太子,你能看出世家巨室之害,朕心甚慰。吾兒有大帝之姿,當早登基。”
李鑾聞言,臉上的喜悅得意卻瞬間消失,面色驟白,跪地不敢起。
……
入夜。
西苑含元殿內,燈火通明。
初春之夜,還是有些寒意。
黛玉著一身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宮衣,親自捧了盞香茗進來,見賈薔負手立於大開的窗前,眺望遠處海子。
一陣晚風吹入,拂動帷簾飄動,黛玉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後笑道:“還當十七八時不成,仔細染了風寒!”
說罷,原還準備著聽幾句“混賬話”,不想賈薔站在那,罕見的未有動靜。
黛玉納罕,放下熱茶後上前,就見賈薔正在出神,眉頭微微皺起,神情顯然並不愉悅。
這等神情,黛玉已經忘了有多久沒看到過了……
“薔哥兒?”
舊時的愛稱,讓賈薔回過神來,看見黛玉後,眉心舒展,笑了笑道:“想些雜事……”說著,隨手關上窗子。
對於愛護妻子一事上,賈薔從來當做頭等大事。
黛玉美眸明媚,眸光瀲灩的看著賈薔,道:“可是今天的事,惹得你不高興了?不是都說穩妥了麼?”
賈薔看著黛玉,沉吟稍許,握起她一隻柔荑,與其共至鳳榻邊落座後,輕聲道:“朕其實很欣慰,皇兒們真的都長大了,知道家人的珍貴,維護這個家了……”
黛玉何其聰穎,聞言登覺不對,再一想,臉色微變,看著賈薔震驚道:“皇上,你是說,並非是外人……難道真有人……”
想到這種可能,黛玉臉色變的極難看。
賈薔握緊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溫聲笑道:“沒你想的那麼可怕,至少咱們家裡,應無人參與其中。最多,就是皇子外家中,出了些喪心病狂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