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過知她說的是誰,垂下頭去,不敢出聲。
“當真薄情。”明蘇淡淡道。
玄過愈加不敢言。
明蘇忽覺無趣。她欺辱程池生,是總覺得,若不是他一路追趕,苦苦相逼,興許她就不會被阿宓丟下了。可她又明白,程池生不過是條奉命辦事的走狗罷了。
“盯緊他。”明蘇吩咐道,“他必會另尋一主。”
玄過回道:“是……”
明蘇去了內書房,書案上放了一疊請帖。投入府上的帖子皆會經家令之手,要緊的方會送至她的案頭。明蘇揀起上頭幾封,掃了一眼,倒有些意外。
是御史大夫府上行宴。
御史大夫是一老臣,與諸皇子皆無往來,與她也無往來,這兩年已很少在朝上出聲了,府上也極少宴客,怎麼今番來請她過府?
明蘇心道,興許是有些頭臉的都請到了。便將請帖放至一旁,打算到時走一趟便是。
今日遇上了程池生,難免想起些往事,她心情便不大明朗。
縈繞在她心頭多年的困惑,又浮現了出來,陛下究竟為何,要殺太傅一家。
自她記事起,不論是朝中還是私下裡,都從未見過陛下與太傅意見相左。
她琢磨了許久,起頭自也嘗試去查,可宮中陛下看得緊,她全然無法插手,且一些興許知曉內情的宮人,漸漸地都消失了,她想查也無從查起。
不過這一年來,陛下漸漸鬆懈下來,且如今宮中有皇后,再入手去查,必會容易些。
只是想到皇后,明蘇便有些遲疑了。她發現了,她對皇后果真是不同的。
原以為將那些美人叫到身前仔細看過,確定她對與阿宓相像之人,一絲漣漪都無,便可安心了。
誰知入宮一趟,反倒更是心慌。
她對皇后總是會心軟,發覺皇后喜歡她時,她雖無一絲動搖,可隱隱間卻有些高興。
明蘇禁不住怨怪自己,又很害怕,害怕真的變成一個見異思遷的壞人。
她自袖中取出金簪,緊緊地握在手中,彷彿如此,便能使自己鎮定一些。
過了良久,她低頭對著金簪說道:“我不去見她了。”
她認真地許諾,“有什麼要事,令底下去傳話便是,我不見她了。”
只要不見,那就無事。明蘇這般想著,卻仍是不安,她對著簪子道:“你快回來啊……”
後面還有一句我不恨你了都已到了嘴邊,卻遲疑著不敢說出來。
又過半月明蘇未再見過皇后,她們半月不見,一月不見是常有的事。
皇后是七月入宮,而今已是十二月了,她們相見的次數加起來怕是不到十回,可這半月,卻是意外的漫長起來。
明蘇很迷惑,她依舊只喜歡鄭宓,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皇后吸引。
她很清楚她並未對皇后動心,可她卻管不住自己,不時地想起她,想她的目光,想她說的話,想她勸她多穿衣,想她沏的茶。
明蘇只能時常將金簪握在手中,輕輕地在心中回憶她與鄭宓相處的情形,一遍又一遍地堅定,鄭宓是她的信仰。
不久,賀州之事爆發。楚恩命三子楚河全力相助,蒐集了證據,顧入川那頭一面平亂,一面卻見災民越來越多,便協同楚河軟禁了安撫使,接過撫民一事。
如此一來,若是無法定安撫使貪腐之罪,顧入川與楚河便有擾亂賑災的大罪。
明蘇拿到了證據,一力維護二人,三皇子自也不肯退讓,維護他的人。